牧碧虚自然体谅他的难处,“想来要是没有昔年的一番变故,崇大将军至今应仍在马上行军。”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昔日之风光不必再提,”崇开霖摇了摇头,“如今我已将家族重担移交到三弟身上,自己只想偏安一隅,颐养天年罢了。”

之前叶棘随崇开峻一起去赴宴的时候,看到这位前任南平郡王,名满凤京城的美男子,始终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气息。

他这一生,宛如玉兰记传奇中的大将军一样大起大落,曾经位于人生的顶点,也曾经位于过腿疾的低谷,他的目光充斥着看透一切的平静,却始终又像期待着什么的到来。

叶棘想来以自己浅薄的人生经历而言,还不足以理解崇大将军复杂的人生经历。

牧碧虚拿出了之前崇开峻递交给叶棘作为家族温习资料的厚厚戏本,“这是南平郡王所购置的《玉兰记》珍藏版,听说是崇大将军为了自己的夫人而特意请人撰写的。”

崇开霖颔首:“内子出身寒微,家势低贫。作为丈夫,我不过希望她未来的路能走得更顺一些。”

之前牧碧虚同叶棘一起进来的时候,叶棘便看见他宽大的衣袖下面塞着什么东西。他没有拿出来,她也没有问。

牧碧虚往桌子上堆了玉兰记之后,又将衣袖下的东西亮了出来。

当看到牧碧虚露出手中的木箱时,叶棘的神色微微一变。

崇开霖的眼中却仍然充满了疑惑,“不知道牧大人手中是什么宝物,特意来给崇某开开眼?”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宝。”牧碧虚见叶棘和崇开霖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黑漆抹勾不起眼的木箱身上,便拿出一枚钥匙插进了锁栓,左右摇摆一番,终于打开了这个尘封已久的盒子。

三人向里面望去,箱子里有几本书,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江湖郎中随身携带的药箱。

牧碧虚转头向叶棘道:“我看了看这木箱里的一些医案记载,其主人应该是一位署名叶乾的江湖游医。”

霎时间,叶棘的眼中蓄满了泪珠,她张了张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显然牧碧虚曾经看过这个木箱里面的东西,对于木箱的主人的身份心中早已有数。

那位江湖游医,的确就是她八年之前因为意外在凤京城丢了性命的父亲叶乾。

牧碧虚代叶棘转述,“我身边这位叶姑娘的父亲叶乾,八年之前在凤京城行医期间,因为意外逝世,他的随身药箱由我大伯父保管,一直供奉在大梵音寺中。”

“近段日子里相府清理供奉遗物的时候,我顺便看了几眼。”

崇开霖不知道为何牧碧虚借着调查他大伯父牧浩荡失踪的契机,却与他闲聊这些与己无关的人与事。

当然要说全然无关,倒也并非如此。

之前在家宴上,他也看见了崇开峻对于这位叫做叶棘的年轻姑娘十分上心,恐怕是有意要培养她做自己的继妻。

如此说来,他与这位业已去世的叶乾医士,是有一点绕边带水的亲戚关系。

牧碧虚与他这样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都说不到重点,崇开霖心中虽然不耐,脸上的神情仍然是淡淡微笑聆听着。

“逝者已矣,崇某对叶乾医士深表惋惜,只不知与大人今日召唤崇某前来,有什么干系?”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翻了翻叶乾医士所留下的遗物,木箱里放着他常用的药方,还有为患者诊疾的医案,一些医典古籍。”

“但是这当中,我却发现了一本与众不同的书。”

牧碧虚从那叠故纸中抽出一本书来,这本书与叶乾得的其他书本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众书籍都已经跟随着叶乾在世上游荡了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