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叶棘的房中站了一阵,二人无言以对。

临走前,崇开峻语重心长地嘱咐了她:“小棘,像牧大人那样的世家公子,你以后离得远些。”

叶棘心中一哽,咽下了嘴中最后一口粥。

崇开峻在战场上厮杀了几十年,出生于高门大户之中,自幼在妻妾环绕儿女成群的环境中长大,早已经心知肚明了叶棘与牧碧虚之间暗流涌动的情愫,眼下只不过是没有抓到实处,所以才先在言语上敲打她。

“你先养好身子,三日之后我们出发。”

崇开峻离开后,叶棘垂眉丧眼地栽倒下来。服侍她的侍女见她神情恹恹,放下了床幔便退了出去。

在天光一分分弱下去的房间中,叶棘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度日如年,分分秒秒皆是煎熬的滋味。

崇开峻说得对,不应该去招惹自己无法应付的男人。

可是她许多年没娘养也没爹教,在成长的过程中,谁来告诉她什么是正确的路,什么是看似便捷,实则崎岖的歧路呢?

等她能分清是非曲直的时候,已经……招惹两个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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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猛鱼落泪。

企鹅16 9

第115章11.可恶,大侄子无处不在颜

待到三日之后,崇开峻携郡王府人马出了凤京城,在城外碰见了一队等候已久的车马,看马车上面挂的黑虎鸾铃,应该是牧相府的徽记。

崇开峻正在疑惑间,牧相和皇帝派来的中官也到了。

牧浩荡虽然年长于崇开峻,仍对他以平辈之礼相待。

二人一番寒暄之后,牧相宣了皇帝的一道旨意,令原台中侍御史的牧碧虚为随行的监察御史,与崇开峻协同前行。

牧浩荡将牧碧虚唤到崇开峻的身前,“我这侄儿此前未出过京畿道,对于人情世故不甚熟悉。此去天高地远,还望郡王多照顾他。”

随后又拉住牧碧虚的手,殷殷叮嘱:“说起王妃与你母亲的关系……郡王乃是你的三叔父,无论为官还是为人都刚直磊落,你应效仿郡王,砥砺前行。”

牧碧虚欣然领命,对崇开峻作一长揖,“请三叔见教。”

崇开峻好歹在官场上迎来送往了这么多年,在这一刻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绷住了脸上的表情。

他本来以为只要离开了凤京城一段时间,叶棘与牧碧虚便可就此断了。

听闻此前牧碧虚的母亲宁安县主也在试图为他议亲,指不定他与叶棘这一走,等熬到圣人诞日,牧碧虚已经娶了妻子。

如果平蕃事宜大不顺利的话,耽搁个两三年也是常有之事。

等他到时候再携叶棘回凤京城复命,牧碧虚已经牵儿抱女,叶棘也早已嫁与他为妻,两人便此生再没了夫妻情缘指望。

因为牧相的缘故,牧碧虚领了这监察御史一职,明面上与他协同赴任,实则是代替御史台行监察他这个郡王职责之用,就如同皇帝跟在他身边的一只眼睛。

最可恨的是,这一只眼睛不独监察他的言行举止,还总盯着他的身边,想要插手他的后院之事。

在这一刹那,从来在战场上手起刀落行云流水的崇开峻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跗骨之蛆,阴魂不散,钢刀难斩绕指柔。

监察御史与招抚史同行,牧碧虚要去看望叶棘,几乎便是大摇大摆地从崇开峻的面前经过。

崇开峻也只能让人跟着他,听听他与叶棘要说些什么。

两人往往只是面对面站上一站,闲来无事地聊上几句,无非是睡得好不好,饮食惯不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逾矩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