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典御回忆着,慢慢的也想起了这件事来:“嗯,我记得,对他说的话也有印象。”

曲夫人道:“是啊,当时那个算命先生指着朝露说,朝露是个芳年早逝的命。我们两个立刻就生气了,你还差点砸了他的摊子。”她放慢了语速,一字字道:“但他不仅说了朝露会芳华早逝,还说……朝露虽然命短,却并非福薄……老爷,而今想想那人的话,我怎么觉得是被他给说中了?”

曲典御沉默半晌,叹道:“唉,这谁又能想得到。”他停了停,问道:“那个算命先生当时是怎么说昙华的,你还记得吗?”

“老爷我记得。那人指着昙华说,昙华是个长寿有福的命,虽然会有劫数,但均有贵人能助她化险为夷。那人还说昙华会事业有成,能成大器,还会嫁给贵人!他说,这是昙华累积了好几世的福报换来的好命……”

曲典御叹道:“但愿如此吧,我们到底是只剩下昙华一个女儿了……”

地府多了位城隍娘娘的事,自然也传到了宫禁里。

咸祯帝作为帝王,也以帝王之尊给曲朝露下了一道敕封她为正一品命妇的圣旨,享亲王正妃的祭拜仪制,特意让豫京府尹为曲朝露烧了许多王侯夫人所用的东西。

严凉和曲朝露对此都不做理会。

然而咸祯帝所赐予的“恩惠”和“赏赐”还不止如此。

不过几天的功夫,曲朝露再踏入主殿时便发现,她和严凉的神像两侧又多出来六尊新的神像六个年轻曼妙的娘子。

这六个娘子均是姿容上佳,各有千秋,左边三个,右边三个,神像的体量自然是比城隍和城隍娘娘要小了许多,看起来就像是给两人配了六位侍女。

但显然,这六个娘子并不是侍女,她们每人的面前都立了牌位,牌位的名字是诸如“送福夫人”“化吉夫人”“护子夫人”之类,皆是写了“夫人”二字。如此曲朝露又怎会看不明白?

咸祯帝真是给了严凉好大的赏赐,直接赏了他六个小妾来了!

怒气瞬间就烧了起来,曲朝露的脸却如冻住了似的,冷峻似冰峰,眉心有幽蓝怒火隐隐窜起。

严凉踏入城隍庙,见曲朝露背对着他隐隐抖动,刚想叫她一声,这时便看到那六尊新添的小妾神像。

严凉片刻间就明白了,眸色顿时阴沉下去,又忙快步向曲朝露走去,道:“朝露!”

他忽然有些不太敢将曲朝露拉到面前,害怕自己会看到一张充满怒火和质疑的破碎脸孔。

然而曲朝露却转过身,扑到严凉的怀里,嗓音被泪意浸润出一种沙哑,低低的啜泣声像是粗糙的沙砾磨着严凉最柔软的深心。

“阿凉……”曲朝露啜泣的靠在严凉怀里,紧紧抱着严凉。

这时候岑陌找了过来,看见两人相拥的场景,想了想还是开口唤了两人。

严凉将曲朝露揽在胸口安抚,一边看过去,见岑陌的身后跟着六个年轻的娘子,各个都怯生生的望着他。

这六个娘子每一个都有些姿色,能看得出就是那六尊小妾的神像所对应的人。

岑陌打了个抱拳,笑得有些苦恼:“侯爷、夫人,这六位娘子……”

“我都知道了。”严凉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他视线在六个娘子身上一掠,犀利的仿佛是一根根钉子钻入她们的身体里,要刺到脑仁儿深处去。六个娘子怯意更甚,想不到东平侯的气势这般的戾气逼人,就仿佛眼睛里能飞出刀子似的。她们害怕的挤在了一起。

严凉轻抚着怀中的曲朝露,冷冷问六个娘子:“咸祯帝让你们来的?”

“……是、是。”她们胆怯的回答。

严凉再问:“你们是自愿为我殉葬,还是被咸祯帝下令处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