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猜到的,”陆慎眼底全是红血丝,看着洛厄尔说:“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还没等洛厄尔开口,他就继续说了下去:“刚才我闯进来并不是因为我接受不了你被其他雄虫临时标记,而是我忽然意识到,我好像因为自己无法释放信息素,钻进了一个巨大的死胡同里。我原本以为......在无法释放信息素的前提下,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只是负累,如果继续跟你在一起,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无数次受到折磨,到最后血脉暴乱而死,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纠正由我带来的错误,让你不再受到发情期或者精神力暴乱的影响,可以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这样才是好的,正确的。”

“但我忽然发现我想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我不该在你对什么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替你做出决定。”

“只有你自己才能替自己做决定,究竟什么是好的,什么是正确的,也该由你自己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去定义。”

陆慎从小生长在一个极端的环境里。

他习惯了优先去考虑最坏的结果,更习惯将一切都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久而久之,这种习惯和他本人完全融合在一起,令他变得傲慢、冷漠、决绝,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可他真的可以用这种方式去对待洛厄尔吗?

不告而别,悄无声息地离开三等星,让洛厄尔憎恨他。

之前有多爱,再发现他离开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之后就有多不解,多憎恨,然后就可以理所应当将所有的爱意收回,毫无负担迎向全新的生活,拥有新的伴侣,这件事陆慎曾经在脑海中思考和推演过成百上千遍,每一次都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式了。

可这样真的对吗?

今天洛厄尔逼他这一把就好像当头一棒。

一把火直接从陆慎的前胸烧到后背,将他原本那些固执己见的极端、傲慢和冷漠全部烧光了,令他不得不重新思考和审视自己。

洛厄尔指尖微微发麻,他深深地凝视着陆慎,眼底红成一片。

“所以......我必须要坦诚地告诉你一件事,”陆慎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如同烈火烹油般烧灼不止的心在这一刻反而平静下来。

他习惯性想伸手将洛厄尔眼角的水光抹去,但又不确定刚才大错特错的自己现在还有没有这种资格,因此动作顿了一下,只是垂眼看着洛厄尔,继续说:“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一直没告诉你是我的错,现在你听我说完之后可以认真地考虑一下”

说到这里陆慎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人到底是贪婪又自私。

他现在选择跟洛厄尔开诚布公,在给予洛厄尔知情权的同时,何尝不是也剥夺了他走向新生活的可能?

明知道他们之间注定没有好结果,到底还是没舍得松手,无耻地将选择权交到洛厄尔手上,然后等待一个心知肚明、毫无意外的结果。

因此,陆慎此刻其实也算不上轻松,甚至比刚才更加沉重。

沉重到他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