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一道闪电照亮了他在梦中那张强撑着平静的脸,紧跟着就是轰隆一声炸雷。
殷殊鹤被巨大的响声惊得浑身一颤,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梦境。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
看到远没有梦中精致奢华的内室和身上穿着的深蓝色宦服......真实到可怕的梦境逐渐散去,可脑海中却有更多画面纷至沓来。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为何今日在诏狱看到那把匕首会觉得那么熟悉,那是因为他曾经亲手将匕首刺进萧濯腹中,眼睁睁看他气绝身亡。
他想起为何今日在诏狱看到那些刑具会觉得浑身不适,那是因为在萧濯死后,他曾在失势后被崔谢两家关进大牢,将挂在墙上的刑具全部试过一遍。
他想起自己最后被押上法场,被刽子手按在行刑台上,鼻尖腥臭难闻,耳旁皆是围观百姓的鄙夷唾骂。
最后那把刀挥下来的瞬间,雪亮刀身倒映着血色天光划出一道弧线,恍惚间他好像看见萧濯那张目眦欲裂,扭曲中透着癫狂和愤怒的脸。
他亲手要了萧濯的命。
所以萧濯的魂魄是专程来看他笑话的吗?
既然如此。
在头颅被砍下来的前一刻殷殊鹤闭上眼睛觉得十分有趣地想,那阴曹地府最好真的存在,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可以到地底下再继续纠缠。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殷殊鹤没有动。
过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掀开被子走到内室角落里放着的铜镜面前。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缓缓垂眸望向自己的手。
原来他就算不跟萧濯交易,要不了多久也能凭自己要了常德益那个老太监的命。
原来他上辈子一度权倾朝野,令无数人又恨又怕。
前世记忆纷纭,殷殊鹤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心中究竟是什么感受。
万万没想到自己能重活一世。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忽然间想到上辈子他跟萧濯纠缠在一起的时间。
那时候萧濯早已立府......可现下不过是宣崇十三年,距离萧濯出宫还有一年。
殷殊鹤心头重重一跳。
他确定,萧濯应当也回来了。
然而没等他捋清思绪,忽然听到屋门被人从外面重重推开的声音,殷殊鹤敏锐抬头,直直撞进萧濯那双漆黑含怒的眼睛里。
萧濯今日在司礼监扑了个空,命人去查才知道殷殊鹤从诏狱出来根本没有回宫。
那种见不到的人感觉令他心头火烧,可偏偏这个时辰宫门已经下钥。
殷殊鹤不是必须日日回宫。
也不是不能住在他自己置的宅子。
推开门以后,萧濯目光阴沉地盯着完好无损站在他面前的人,只觉得深夜费了大功夫赶到这里的自己实在是贱得很。
他问:“今日不回宫为什么不差人跟我说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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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两人之间不过几步距离。
殷殊鹤隔着前世的种种爱恨纠葛与萧濯对视。
“……殿下怎么来了?”
他在最短时间内反应过来,佯装若无其事恭声道:“办完差以后见天色已晚,便想着就近在宫外住上一晚,没提前差人跟您通报一声,都是奴才的错。”
萧濯看着他忽然就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殷殊鹤的胳膊,猛地将人拉到自己怀里,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可殷殊鹤那张被烛火照亮的脸在望向他时却并无异常,方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