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这句话的,还有刘峪与副将一起咬住唇,红着眼,小心扣合上的玉玺。
待盟书被送入后方,玉玺也不再属于他们。
她为自己和大辉不平,控诉道,“你将玉玺带走,又要我麦州两年一半的粮食,占我大半个柳州,也该满意了。”
谈判落定,王献提着双脚,小心翼翼的,趁机往前走了几步。
若这是僭越,那便是僭越吧。
他想问的是,“孩子”
赵绣在帐后以手拍桌,风声鹤唳地一拍,硬生生将他的喉头塞住。
“不许你提!”她嗓音发着抖,已经怒极。
“好,好,不提不提......那,他还好吗?我只是想要确认,你此前抱上城池的,可是.......”
赵琇冷道:“他不在这里。王献,你觉得本宫会让你见到他?不,一辈子也不会的。”
王献失落地笑,“可是,人这一辈子,很长啊。”
赵绣撇过头去,脸部轮廓在帐子后抬了抬。
她不会让王献看见自己是因为忍着泪,为了将泪憋回去,才抬脸的这一幕。
这泪似乎也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自己被他献祭掉的婚姻,献祭掉的故国,献祭掉的,她失去掉的所有。
她恨他。
她真的,好恨好恨他。
“一辈子是太长了,遇人不淑则更漫长,回顾往日,更是无尽折磨。”
此话一出,王献呆立良久。
直至玉玺在托盘上奉至他眼前,他才微微醒神,躬身双手去捧。
刘峪躲了一下,“宋耿”
“我人一出,邵郎将看见我,就会放他回来了。”
刘峪眉目全往下走,湿溜溜地粘在一处,万般不舍地将托盘一送,割肉般地心痛道:“拿去吧。但你与邵梵记着,偷的终归是偷的,无论是王位还是这玉玺。而且我们大辉旧人,没有认输。”
“多谢。”
王献复道此言,接过了那传国玉玺。
众人心都似被与玉玺一同被转交而走,生生地缺了一块,不再完整,这种不完整,逼出几个男儿不甘的眼泪来,默念:“是,我们没有认输。”
关门已欲开,再送敌出,可王献不想走。
刘峪见他不动,三番催促。
“公主。”王献没头没脑地念了一声。
刘峪是旧朝过来的人,气不过,挡住他飘渺的视线,问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
“你作为大辉驸马,造反逼迫公主至此,先与公主恩断,公主便还你义绝,你还有何要辨?又有何要念!还在这里惺惺作态!立马走!”
其余人立即附和他,又作了人墙将那帐子挡住。
王献眼底爬出弯弯折折的血丝,目光湿润,提着玉玺,道了句,“王献,对不起她。”
“滚!”李林推着他,“出去,既然驸马不爱当,就滚回你的大盛去当狗腿子吧!”
“李林!”
刘峪头痛,“你送他出去,亲自将门关好。”
王献这才往外走。
将将离开之际,赵琇以一言送别他。
“王献。”
他顿住。
赵琇盯着他的背影良久,昂起下巴,顿了一瞬,在帐子后闭起眼,“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王献十个指尖都在发抖,一抽一抽的连着心跳,在抽痛。
这盘中的玉玺太沉重,他几乎拿不住。
也许一个人心空了,便是他此时的感受。
牡丹花枯萎。
天顶石陨落。
第33章 夏炉冬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