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傻小娘子呢。你凭一人之躯,如何挡那千军万马?”
“二哥不信我?”
“嗳,我信,成了吧?”
*
十月下旬。
霜降悄至。
常州河岸一艘暗红色的军船靠岸,雾气依旧,船轮又打碎了一片夜面上的冰漪。寒风阵阵,吹起下船人的黑氅,时走时动间,闪出一身金丝波涛的华贵绣纹,手握长剑,腰间一枚玄色荷包垂打腿面,此外,别无他物。
宋兮跟着他良久,此时被那陌生的荷包吸引视线,不知他为何今天还打扮上了,要挂香囊,但同时反应过来另一件事,“郎将从不离身的那块玉环呢?去了哪里?”
邵梵马不停蹄地向前,顿道:“丢了。”
“啊,丢了?!”那东西是王凭遗物,分明被他百分看重,见此物如见他本人,怎就丢了?.
一旁从建昌跟来降关的沈思安嘲讽:“宋将军现在才发现?太子殿下的玉环,在某人落水当夜时就失踪了,如不刻舟求剑,也得大海捞针才找得着!你这眼力也忒差劲了些......”
“不是,沈右使?”宋兮拦住他脚步,拉拉拽拽,从鲸州起,他算是摸清了沈思安的怪脾气,“你这人就是矫情嘴贱,每次在郎将那吃瘪,生气,回头就来挖苦我?老子我呸!换你去打仗打个一两天试试!眼睛早被炮火炸成瞎子!”
邵梵顿住脚步,微侧过脸。
薄薄的黑氅垂下来遮住皂靴,整个人静默地融入夜色,气场颇强。
宋兮捂住嘴。
沈思安轻咳几下,也噤了声。
自和谈书昭告天下,十六州都知不会再打了,甚至偷偷庆祝了一番。
赵琇随即撤兵。
此时,刘修与吴彻二人带其余校尉、将领前来迎接。他们无拘无束地过了那片杂草丛生,地势复杂的杨柳林,身至于杨柳关下,降关的阵仗与军阵早已摆好,威风凛凛,甚是压迫。
王献坦在风中,抬手时正式的文袍清广,袖中如能散发寒香。
朝他深重一拜。
“献恭迎太子殿下。”
邵梵脚底碾压着黎明前潮湿的泥沙,走至他身前,望着王献的脊背:“起来。”
王献这才缓缓起身。
可脊背还未曲直,便脚下一悬,被拽住衣领带至军队马后,众人琐碎地让开道,刘修冷静旁观,见他兄弟二人不曾说一句话,邵梵已无声便是一拳毫不留情地砸在他胸口上。
差点让王献吐血。
王献死死拽住马鞍,才未曾摔去远处地上大呕,他深深喘了口气,胸上又是一拳。
口腔中已有了腥味儿。
他咬碎的牙关方启,一口血痰吐在地上。
几尺开外,宋兮肘了下刘修的胳膊,“你去劝劝,别真把人打死了.....”
刘修冷哼。
“郎将若是想将他打死,他一文人身,弱鸡骨,现已经趴下昏迷了!”
“你还怪冷静的?军中知情的人在船上可就说了,你晚一步,就当场枭首了他们两个,我看郎将这拳头,转头就砸到你身上来!”
刘修丢开宋兮,给他一个白眼:“也就你看的惯那女人,为了她,郎将将我们耗在这三个月不能驰援!”
宋兮捂住他嘴。
那头。
王献借着马鞍顺了好久的气,佝身翻开内袖,擦掉了嘴角的血津。
邵梵面无表情:“你的胸口,疼吗?”
王献眼神发黑:“疼。”
他颔首:“我也疼。”
“殿下......”王献艰难地直起身体,“常州三月不见硝烟,公主降了,梁夏散了。她要护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