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身上的花刀,解下来,往离他几步路的廊下一扔。
那人被声音吸引,起身去捡那把刀,朝墙外喊了几句,“谁啊?敢乱扔东西!”
却不知身后同时闪过一道影子。
他转过身重新坐下,把玩着刀,不明就里。
赵令悦从窗子外跳进去,膝盖在盲探中磕到椅角,疼得她咬舌,口腔中出了腥味儿。
她不管不顾,抹掉脸上的汗跟水,手顺着他的书桌摸去,轻轻抽开每一个屉子。
她昨夜分明看见,带沈思安进来的那个报信兵,手上拿了一封军报。
沈思安的秘令,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触得到。那至少这封信,她要拼命去赌一把,看能不能在他的屋子里找到蛛丝马迹。
手在桌里翻来翻去,纸张撒地一无所获,她再蹲下掀开门屉,发现里头有个上了锁的匣子。
赵令悦轻晃,里头的物什发出滑动的闷响,也有纸的沙沙声,她再借雷电去研究那锁,发现它是个七巧锁,没有锁孔,而是通过解机巧,使机关自松。
赵令悦试了几回都不得要领,这才看见上头有字,她朝门外坐着瞌睡的人影瞧了一眼,将盒子提至窗旁,自己躲在暗处去看字。
竟然是琴谱字符。
赵令悦提心吊胆地去试,将那字转来转去,突然想到曾经他曾帮她寻过一本《浮舟记》,便试着将上头的乱字连成了这一串。
噗噔几声。
赵令悦眼猛地一眨。
锁竟松了。
容不得她多想,她无声打开盒子,却发现里头静静躺了个玉镯。
镯身被银镶修复过,于窗下晶莹剔透,玉石烟紫色的绵里纹路,如江南烟雨中的缕缕炊烟,亦或者是泛黄的点金宣纸,跨越历史长河,来到她面前。
“.......”
赵令悦小心将镯子下的纸张抽出摊开,却不是她要找的。
那是一张王家族谱。
门前的人影忽然站了起来:“郎将,今个儿这么晚啊,我看有人在收拾东西了,那今个还睡吗?是不是今夜走?”
赵令悦猛然看向门前。
高瘦的影子落在门纸上,吓得她的心都快停了,忙将盒子磕上放在一边,往桌上的劄册摸索,无意间瞥见劄册一角,露出的信封颜色有些格外熟悉。
是它!
赵令悦将信纸抽出来,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的凉意,也同时划过她的下颌角。
门外。
邵梵注意到那守卫手上的花刀,眼神立刻变了,夺过那刀细细睇过,握得骨节咯吱作响,“这刀你从哪儿来的?”
“不知哪个没长眼的往里乱扔,扔在了小的脚边。”
邵梵推开他,一脚踢开门。
一张散纸旋飞了出来,落在廊下,窗下有个细瘦的人影,雷电交加,人影一身红衣。
守卫被吓懵了,跟见了鬼似的压根不敢说话。
邵梵奔过去,赵令悦提着信就爬上窗。
二人你追我逃,将家具掼歪,发出巨大刺耳的摩地声。
他将她从窗上拽下来,手上的力几乎将她的手腕捏碎,压住她在窗边,伸手去抢那封未及拆开的折叠信纸。
她力气比从前强上不少,一时与他就着窗与墙壁争扭起来,发出固执的哼声,她头磕在窗沿,簪子脱落,一头青丝全散了下来,黏在半边脸上,登时黑白分明。
邵梵已经忍无可忍,将她穴道一摁,赵令悦腰下全软。
那只手被他压在墙上,虎口处也在剧痛,失力般松了手,信纸落回他手中。
他将那信丢入烘烤潮湿衣物的火盆,炭火便贪婪地吐出火苗,将那唯一的信纸冉冉卷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