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脚步慢了下来,直至停下,不再信任任何人。
于丛生纳闷,“怎么不走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赵令悦捏着包袱,神色潋滟地浅笑了一下,“就不能告诉我吗。”
于丛生为难地摇摇头,“本官也是按相公嘱咐办事,助教今日必须走。”
赵令悦下颚线绷得紧紧的,耳坠在旁不断晃动,却停在那不走了。
他见她不动,唇角一挂,上前去拉拽她的胳膊,“快走,我后头还有行程,”边拉她,边道,“你与周先生都先在山上待着,待战事结束再接你们下山。”
这般,将她拽出了府衙门口。
她手撑着门扶手,大半个身子被他拉歪着,又绊到了门槛,差些撞到开了一半的那块门板上去,一只手忽然过来将她的半边脸护住,及时将她的脑袋扭了回来。
于丛生见到来人,讪讪地松开拽她的手,“邵郎将,温助教不想走,我也是着急,你看......”
他眉头微皱,当着于丛生的面,去撩顺她半边脸上凌乱的发。
于丛生连忙退后几步,识趣地等去车边。
他明显对邵梵更加恭敬。
“为什么不走?”
赵令悦扶着门板子,心中冷意刮过,“是你让人送我走的。”
“不错。”
他又变得寡言少语,赵令悦冷笑中带着困惑,视线转向他身后。
马路上除了那辆马车,他身后的几股兵马也在副将裴明的指挥下不断调动。
细雨朦胧,邵军身上的铁甲被雨打的泛着黑光,比墓石中冰冷的玄色更肃杀。
她将目光落回他身上,“你不是将你的人都送去占领禹城了?为什么这时候又调兵换防,又如此急着送我走?”
他本想叫她听些话,别固执。
但转念一想,她从来不是听话的女子,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必然不甘罢休,喉头粘腻,滚出了熬夜后微哑的嗓音,“沈思安知道你还活着,我不能让他找到你。”
“他能有什么威胁?他一个文官还能直接拿把刀杀了我吗?”赵令悦直起身子,将身子面向他,“这不是答案,你在敷衍我。”
邵梵逼迫自己冷下脸来。
“够了,温梵。我有什么义务,要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
二人之间的气氛一下降至冰点。
知道找不到答案,她陷入自我封闭般的沉默。
邵梵侧身便撑起一把油纸伞,将她扒住门板狮子扣上的那双手,一点点掰开,将她的指头都掰红了。
她垂着头,忽然淡淡说了三字。
“你骗我。”
“......”
“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赵令悦唇角发抖。
他仍旧未曾说话,将愤恨的她拉入伞下,二人共遮一伞,中间一根伞柄细细长长,却隔出天涯海角般的遥远距离,“梵梵,等一切结束我向你解释,现在,请你听话些吧。”
一番软话化在雨中,她的身子也没那么僵硬了。
邵梵面上无笑,一手托着她的脊背将她送到马车前,让她搭着自己的小臂上车,他小臂上皮质的护腕很硬,有些硌手,她碰了碰,很快就缩了回去。
坐入马车,周匕已经在内。
于丛生为他们卷下竹帘,赵令悦连忙一手掀开车窗的遮布,发现他仍在昂头看着自己,手持木柄,目光笔直。
她用手扶住车窗沿:“什么时候,这一切能结束?”
“我会尽快。”
于丛生一赶马车,她的耳坠子便来回打在布帘上,眼前的男子渐渐陷入鲸州这场清晨的迷雾中,身影模糊起来,她忽然扬声道,“那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