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外,张夫人和庭芳甚至比往日更忧虑。那天朱泚登门逼光晟给他卖命,听朱泚的口气,母女俩猜测目前局势似乎对朱泚非常不利,她们可以不关心政治,但不能不关心家人的命运。
这是一个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新年,为了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庭芳破天荒地跟着母亲学起了刺绣。当所有的精力都专注到针线上后,她就能暂时不去想那恐怖的明天了。庭芳刚开始绣得很难看,根本就不能算花,勉强可以称之为“鬼画符”,一个月后,她渐渐也绣得有模有样起来了。刚开始学刺绣的时候,庭芳倒还全神贯注,时间久了,慢慢就会分心,手上还在飞针走线,心思却已转到了长安城外的战场上,总是东想西想的,有好几次那针都刺到了手指上。
张光晟和李怀光正面对峙,李怀光却不下令出战,光晟也按兵不动严阵以待,光晟麾下的李希倩忍耐不住,请求张光晟给他五百骑兵去冲击李怀光的阵营,光晟断然拒绝说:“现在李怀光正兵强马壮人多势众,他不出兵交战,必然是设有什么埋伏,我们也只宜静以观变,怎么能够贸然出击去招惹他呢,这不是自取其败吗?”
李希倩虽然年轻,却是淮西节度使李希烈的弟弟,又是带了兵马来投奔朱泚的,所以他自视极高,狂得要命,被光晟这么一驳斥,他觉得很没面子,立即怒道:“依你之见,那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击呢?”
光晟拍案而起,喝道:“究竟你是主帅还是我是主帅?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击,敢言战者斩无赦。”
两军僵持到太阳落山,李怀光收军回营,光晟也收军。李希倩憋了一肚子火,就跑到朱泚那里去告光晟的状说:“张光晟不知搞什么鬼,跟李怀光僵持了一天也不出战,恐怕他心怀鬼胎,这人根本就不值得信任,臣请陛下授权于臣,让臣率军出击。”
朱泚摇头道:“朕既然已经把你拨给张光晟了,你当然就该听张光晟的指挥。如果朕横插一手直接命你出击,那又何必要他那个元帅,干脆自己直接指挥好了。你下去吧,他不同意出击,朕也不会同意。”
李希倩急道:“陛下,您这样信任于他,对他寄以厚望,他却故意延误战机。张光晟跟陛下根本就不是一条心,现在局势微妙,万一张光晟造陛下的反怎么办?陛下把兵权交给他,必须谨防危及自身啊。为陛下安全起见,臣恳请陛下立刻召见张光晟,就在帐中将他拿下砍了,以免养虎遗患!”
朱泚沉吟道:“张光晟是百战老将了,做事相当谨慎小心,他之所以不出战,恐怕是战机不够成熟吧?你毕竟年轻了点,难免心浮气躁。赶紧回去吧,再胡说八道下去,军中人人自危,这仗还能打吗?”
李希倩见朱泚维护张光晟,他沮丧得要命,年少轻狂的毛病马上又发作了,“臣赤胆忠心拥戴陛下,陛下却不相信臣。臣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况且臣跟张光晟已翻了脸,陛下还让臣回去听他号令,如果臣今天所说的话不慎走漏风声,一旦传到张光晟耳里去,臣就有生命危险了。臣请求陛下放臣回淮西。”
李希倩这样说,本来是想要挟朱泚的,不料朱泚并不挽留,居然答应了。李希倩回到军营,朱泚已命人备好马匹、盘缠、金帛送他回去。李希倩见朱泚当了真,他惭愧得要命,又去见朱泚磕头道:“臣愚昧无知,狂妄任性,罪该万死。陛下,臣不回去了,臣要誓死效忠陛下,就是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朱泚见他反悔,又好言安慰于他。
光晟也听到了李希倩中伤于他的议论,他大惊失色,立即卸下盔甲换上闲服求见朱泚。朱泚看到他一身便装,相当惊讶,光晟跪倒磕头道:“陛下,臣绝对不敢造陛下的反,陛下既然不敢相信臣,就请收回臣的兵权给臣一条活路吧。”
朱泚敲着桌案连连叹气道:“谁说朕不相信你了,爱卿快快请起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