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还有可能回到从前吗?
十月初九,韩旻的先锋军打着恭迎皇帝回京的名义到了奉天,由于来来回回折腾,消息早已走漏,皇帝听到泾原军士来“迎接”他,他惊慌失措起来,因为奉天城防御力量太弱,皇帝怕得要命。浑瑊却谈笑自若沉着镇定。在奉天屯驻的这些日子,他已经把一千多名来源不同的杂牌军训练成一支很像样很团结的军队。
韩旻“接驾”的军队在城下喊破了嗓子,皇帝却理也不理,奉天城门一直紧闭着。韩旻发现偷袭已没有指望,就指挥军队安营扎寨,准备攻城。浑瑊指挥令狐建和郭曙率领四百军士保护皇帝和奉天城,他自己带着李维简、王保家这两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年轻人率领七百多名军士驻在城外严阵以待。在此之前,浑瑊已指挥官军挖宽挖深护城河。护城河本来就只是保护城池的壕沟,已经快到十一月,河水早已干枯,浑瑊指挥官军们把从护城河里挖出来的土围着护城河堆砌成几道土垒,官军们就以这些土垒为根据地布阵,李惟简为前军,王保家隔着护城河紧随其后。
凄厉的号角响了起来,韩旻发起了冲锋,李维简率领军士拦截。这批军士大多是令狐建麾下正在练习骑射的龙武军,弓马已经娴熟,箭弩也带了不少,官军以少击多,沉着应战,居然击退了贼军一轮又一轮的攻击。贼军都在最近成为暴发户,这些人十分挂念他们存放在京城里的财产,心心念念要回去好好享受生活,所以战斗不是很卖力。贼将韩旻咬牙下了死命令攻击,胆敢后退者斩。贼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突破了李惟简的土垒,放下云梯冲过护城河,王保家站在土垒后冷静地看着,直到贼军冲近,他才挥旗下令放箭。官军们以土垒为根据地放箭,贼军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后,终于冲垮了一个缺口,开始跟官军短兵相接,李惟简率领军士从贼军背后追杀过来,王保家、李惟简虽然人少,却是毫无畏惧,两人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处境艰险,依然咬牙苦战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双方混战到天黑,贼军终于撤退。
浑瑊毫不放松,亲自带人巡视战场并慰问军士,他指挥军士们把伤重者送回城里疗伤,又把城里的生力军调出来,同时兴奋地告诉大伙儿:今天立了大功,皇上有令,每个军士都可晋升为游击将军!翰林学士姜公辅紧跟在浑瑊后面拿着花名册细细清点立了功的军士名额。今天虽然九死一生,回报也颇令人喜出望外,要知道千千万万军士奋斗一世也只是个老兵啊。而这些人要么是刚入伍的新兵,要么是富贵人家的奴仆,居然一眨眼就飞黄腾达了,真是时来运转啊!被升官发财这么一刺激,所有的人都兴高采烈,拚命欢呼。
恶斗了一整天,保家神经崩得紧紧的,就像那崩直了的弓弦,似乎再加点力就会拉断。夜已深了,灯火已熄,他依然坐在营中怎么也没法休息,眼前刀光血影不断,脑中尽是喧嚣呐喊之声,以至于李惟简走到他帐篷门边来也没有感觉。
“王大,还没睡吗?”借着月光,李惟简发现保家就坐在帐中,不知他在想什么。
保家摇了摇头,随即意识到李惟简可能看不清楚,他站了起来,走到帐边,答道:“实在睡不着。”夜风吹在身上冷嗖嗖的,风中还飘着淡淡的血腥气。
“我也是呢,”李惟简感慨地说:“我本来是想不管你睡没睡着,我也要来吵吵你,跟你说说话儿。没想到你也还没睡。激战了一整天,你有什么感觉?”
“短兵相接后,当我拦腰砍断第一个敌人的时候,看到前一瞬间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在我眼前倒下去,他滚烫的鲜血溅到了我身上手上,我差点当场呕了出来,可是容不得我思考,第二个敌人的兵器又冲着我招呼过来了,我只有咬牙挥刀继续杀戮,我几乎杀红了眼。李三,我以前从没上过战场,更没有杀过人的。”保家说话都有点神经质起来,“以前一直想着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