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5)

“那么,”刑部侍郎紧接着追问:“请问,这些是否属实?”

源休冷笑着,既不说“属实”也不说“不实”。出入娼家包养娼女,只怕京城里半数以上的官员都干过,只不过是他源休命不好,恰恰被当权者告发了。这种事,没人告就是“风流”,有人告那就是“下流”了。

御史中丞虽然是御史台的实际长官,但他的品秩还在源休这个御史大夫之下,从理论上来讲他还是源休的属下。御史中丞皮笑肉不笑地提醒源休道:“源大人,如果你一直保持沉默的话,那就等于是默认了。”

源休紧握双挙,指甲掐得掌心都疼了起来,他依然沉默着,不做任何辩护。刑部侍郎叹了口气,说:“当今圣上给我们审案的限期是七天,源大人还可以考虑六天,如果大人依然如此沉默,那就只能坐实王大人的控告了。”

七天之后,源休伤风败俗的案子宣告成立,皇帝看了三司会审的结果,勃然大怒。宰相元载认为源休有辱斯文,皇帝就命令中书、门下两省的要员议定源休之罪,两省最后达成一致建议:将源休革职夺爵、发配蛮荒之地以正清听。中书省拟定圣旨,皇帝过目之后,交给门下省审核通过,再发给尚书省执行。源休就由中央的三品大员变成了国家的罪人。

就像源休没料到家庭纠纷会升级成国家大案一样,一心要叔叔撑腰的源夫人也没想到她的叔叔能把源休整到如此地步。当源休披枷戴锁被流放溱州的时候,源夫人后悔莫及,带着孩子哭哭啼啼去给丈夫送行。

源夫人哭得一塌糊涂,源休却木无表情,冷淡地说:“你记住,我的孩子姓源,如果我还有翻身的机会,你不会再是他们的母亲!”

源夫人一听,哭得更伤心了,源休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他们的路已走到了尽头,夫妻情义不再了。

百雀园里的庭芳也听到了源休被流放的消息,她无动于衷,源休本就不是什么善类,只因为他曾与她的父亲有过交往,她就把他当成了好人,居然将所有获救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人身上,结果所托非人,害她尊严丧尽不说,还一言一行都被监视得死死的,日子过得比监狱里的囚犯还要难受。

源休得罪后,京城里的大小官员们都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几乎全部绝足娼家。害得千红楼、百雀园的生意一落千丈,简直门可罗雀了,两位田夫人都急得不得了。主人生意大受损失,庭芳反倒难得清闲起来。她被总管惩治过后,以前的伶俐、泼辣、不屈不挠以及对未来生活的信心都消失殆尽,日趋绝望,终于绝了自由的念头,人也一天比一天消沉,在风花雪月里麻醉着,如行尸走肉一般,除了陪舞陪笑,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就算今生还能与表哥相逢,大概表哥也认不出来了罢?

源休的案子惊吓住了那些风流的官员们,也吓住了王夫人,她的儿子王保家打算娶的那个女子,不就是从娼家出来的吗?如果哪天王保家得罪了什么要人,人家一状告下来,保家也得像那个倒霉的御史大夫一样被流放蛮荒之地了。王夫人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朱欣实主仆是洪水猛兽,为了王保家的将来,她必须做恶人,哪怕儿子因此而恨她,她也不能让儿子迎娶这种女人进门。

偏偏王保家不知天高地厚,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前车之鉴” ,并不因为源休之事而跟朱欣实主仆划清界限,还像往常一样光顾欣实的小宅院,虽然他已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天天找母亲软缠硬磨着要娶那女人了。王夫人看在眼里,急上心头,却又无计可施。她可以不同意儿子迎娶那个娼女,却没有法子让儿子跟那个娼女恩断义绝。王保家从小就不听话,如今好不容易走上正道,眼看就要毁在一个娼女手里了。儿子这样败家,心急如焚的王夫人已经恨不得能将王思礼从墓里揪出来管教儿子了。

第七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