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想象力果然是个恐怖的东西,舒姝打断他道,“顾亦城,我没想过用孩子让你留下来。更没有想过把孩子生下来独自养大,因为那需要有一定的勇气和经济实力,很可惜,这两样我都没有。我想你一定是忘了,忘了我那年只有十九岁,忘了我寄人篱下的尴尬的处境,也忘了我就是这样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知道吗?那孩子就是在这样的下雨天没的。”
顾亦城僵在那里,试着消化她话里的意思。
“那孩子就是在这样的下雨天没了的……”舒姝说,热泪像打碎的暖瓶,“哗”的一下,汹涌而出。顾亦城只觉心里苦得发涩,说不出是惊讶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忙去抱住她。他想她需要他的安慰,她的痛苦原本应该有他一半,也只有他能懂。但她却挥开他的手,拒绝他的安慰,他的碰触,像是避开一条恶心的蛇,
“每到下雨天,我就会做梦魇,梦见孩子浑身是血,哭着问我为什么不要他?顾亦城,他是你的孩子,他有没有来找过你啊?”
顾亦城有些茫然,脑子里空荡荡的,孩子是他的,这个可能性有多大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逼她承认,她不肯,他气得半死,当她以这种方式说了出来,她承认了,他心里却像沉到了海里。
她微颤的声音像寒风刮过脸颊,窗外雷雨声还在继续,夹杂着汽车尖锐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外面的天空因闪电的划过亮了一下,她的脸也跟着忽暗忽明,两道泪痕像刀子一般刺入他的心窝。病房里空气是凝滞的,只有彼此沉重的呼吸,顾亦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可舒姝什么都听不见,她带着悲恸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想过要打掉孩子,可是,当他真的没了,当他从我体内流走,我才意识到这个生命是我的血肉,他在我身体里存活了七周,可是从我知道他的存再到失去他,却不到二十四个小时。这个是一个孩子,我相信自己比你更清楚,顾亦城。当他从我身体里流走的时,我恨不得和他一起死掉。可惜我活了下来,死不了的人只有活下去,也才让你现在有机会跑来质问我。可是,你凭什么?”
顾亦城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半个音,人总是控制不了悲伤,就像生命控制不了死亡,当悲伤敲打人的心房,人根本来不及躲藏。泪是什么时候流出来的,顾亦城根本没有察觉,他一直认为男人哭是件很丢脸的事,可是这一刻,除了落泪,他再也找不到另一个出口宣泄压在胸口的悲恸。
有人说在黑暗中聊天,有时候会产生一些类乎幻觉的东西,人容易流露真情。可是这样的真情,他看着有一些悲凉。
顾亦城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样咬着她不放是想要个什么结果?逼她承认孩子是他的,还是这么着?当他知道舒姝曾怀过一个孩子,后来因宫外孕没了时,他真的希望这个孩子还活着。舒姝瞒着他把孩子生了下来,然后独自养大,哪怕她生下孩子的原因是因为恨,因为想要他内疚。一个他和她的孩子,她这辈子也休想再和他撇清关系。可是现在呢?没有孩子,也没有恨,他在她心里算个什么东西?
顾亦城用力握紧了拳头,想要抓住什么,直到掌心传来了痛,他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抓不住,他嚣张的气焰瞬间没熄灭,其实他在她面前何时嚣张得起来,如果她是只兔子的话,他不过是只纸老虎,都说兔子急了会咬人,而舒姝这只兔子发起威来可以将纸老虎撕得稀巴烂。
顾亦城挫了下脸道,“舒姝,对不起……”声音微颤,带着浓浓的鼻音。
舒姝看着他不说话,转身去按了下墙上的呼吸器。
很快,刚刚那个送饭的护士便过来了,舒姝对护士道,“我想休息了,麻烦把他请走。”她用了“请”字,一个既礼貌又疏离的动词。
“这……”护士显然有点为难,顾亦城胡乱的抹了下脸,站了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