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误会那黑绳是我送给您的……定情信物……所以钟姑娘才会冲动扔掉。”郑妤畏畏缩缩,“您别恼,钟姑娘这样做在情在理。若是别的女子让我给自己意中人转交小物件,我必然也不乐意。”
“只是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她当时连提起他都不乐意,遑论细细考虑这些勾心斗角的事。
“我错了。”
周身阴影扩大,衣襟距离眼前越来越近。他坐在板凳上,捡起胭脂盒摆正,拿起桌上的帕子丢进盆里浸湿,拧干,托起她的手,道:“手脏了。”
郑妤惶恐抽离:“殿下,我……我自己来。”李致充耳不闻,执意帮她擦拭。
“殿下身份尊贵,不该做这等伺候人的事。”郑妤劝不动他,便拿身份说事,“而且……郡主若知晓,怕要埋怨殿下。我夫君……也不喜欢我和外人接触。”
如今于她而言,他是外人,是不能触碰的禁忌。每一次和他产生肢体接触,她这株红杏,出墙的念头就疯狂高涨。
这样不对,这样不行,这样做既玷污了李殊延,又伤害了温寒花,她反复劝说自己,可总是情不自禁贪恋这一星半点的温柔。
李致指尖一顿,捏住她的手指力道稍稍加重。她“嘶”一声,李致立刻收力,继续帮她擦拭手指。
忽然,他无厘头道:“衣裙也脏了。”
夜深人静,路无行人。夏夜的暖风吹进成衣铺子,门沿着门轴旋转,嘎吱嘎吱响。
灯花颤动,蜡油滴落,子时过半。李致轻拍趴桌浅眠的女子,低声唤醒她。
郑妤撑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咕哝:“时辰到了?”
“你跟着他走。”李致指着对面那魁梧男子。郑妤揉揉眼细看,惊愕问:“他是……福大人?”
“郑姑娘好眼力,属下如今叫浮尘。”
“浮尘和远谟近身保护你,小齐带人蛰伏在周边商船上。你的任务是引蛇出洞,失败也无妨,本王可以继续查。切记,先保全自己。”李致千叮万嘱。
他睫毛飞颤,郑妤不理解隐在这一细微动作之下的深层含义。她对他的了解,似乎没有自己预想那样多。
“殿下。”她眉眼弯弯,半掩面笑,“你如此严肃叮嘱我保全自己,反而让我害怕。”
李致当即噤声,他没想唠叨,可不知不觉就想多嘱托两句。
“殿下,郑姑娘,该出发了。”
郑妤施施然站起来,屈膝拜别。走到门槛前,她回眸浅笑:“殿下,若我不慎殒命,请一定把我的尸身,送去广陵安葬。”
他上唇微动,转身背对她,寒声拒绝:“本王不允。”
挂黑幡的驴车招摇过市,上卧一红衣女子,珠钗褪尽。她被麻绳五花大绑着,不省人事倚在草垛上。
及至桃花渡口,浮尘把黑幡取下来,挂在乌篷船上,而后把她搬上船。
船离岸漂泊,郑妤缓缓睁眼,眼底一片迷茫。
似曾相识的情景,同一个谋篇布局的人。她这一次充当的,是伙伴还是棋子?她不知道,谁也不知道,只有李殊延心里清楚。
顺应李殊延的意思,她没跟温昀说具体计划,只说今夜自己不回去。温昀嘴上不说,其实还是介意的,试问天底下,哪个男子能不介意妻子和别的男人纠缠?
可温昀甘愿为她妥协。
郑妤无声哀叹,温昀何尝不像另一个自己,委屈自我,步步退让。曹氏苛待她,她心中有怨,温昀包容她,她问心有愧。
她无法绝情割舍,又做不到委曲求全,苦苦挣扎多年,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她爱的是温昀就好了,以她的性子,对曹氏忍气吞声一辈子不难。
可偏偏不是。
船猝然停滞,舱外打斗声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