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后,温昀带柳泉前往正堂,详述丹阳近年情况。
讲起丹阳,温昀如数家珍,侃侃而谈。他讲得入神,再抬头时,上座已空了一个位置李致悄然离开了。
中途溜走之人,拾级而上,渐近楼顶。
有几根柱子上,挂着四四方方的薄木板,板上笔迹各异。李致走近去瞧,板上诗文皆出自那本集序。
他抬起手,抚摸木板右下角的小字,指尖点上“梅”之一字。
俄顷,楼下传来吭哧吭哧呼吸声,他循声望去,江风从后吹来,翩然素袖映入眼帘,却再不见青丝如瀑。
据宣朝礼俗,女子嫁作人妇,出门在外需梳髻盘发。忆起寒霞山那夜,发梢掠过侧脸带来的酥痒感,再看她螺髻翘然,李致黯然垂眸,物是人非感油然而生。
郑妤怀抱一块木板,站在梯口,蓦然抬首瞧见李致,十指急遽抓紧木板。
“殿下……”
“你当我是小齐即可,免教人看出端倪。”李致从她手上抽走木板,稍稍抬手,将木板挂上柱子。
有些人即便不自称“本王”,也无法让人觉得他平易近人。与生俱来的凉薄之相,任谁看了不发怵?
“往常小齐如何称呼你?”他低头清理手上残留木屑,漫不经心问。
郑妤信口胡诌,说齐晟喊她妹妹。李致觑着她,眼神透出怀疑。
他低咳一声,看似万分抵触。
郑妤扬唇一笑:“开个玩笑,齐公子唤我……”
“燕燕。”他低声轻唤,音如薄纱。
江风穿廊而过,轻纱漫舞,从他们中间掠过,人与物皆迷离惝恍。
方才那一声燕燕,莫非是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