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虽为八公之一,但只是不掌权不掌兵的虚职。历来八公之中,真正有实权的,唯司空和大司马尔。
然而,自李致摄政半年来,八公悉数沦为虚职,政权转移至尚书台,军权则由李致独揽。所谓只手遮天,一点都不夸张。
皇帝年幼,李致少说也要再掌权五六年,倘若李致娶了郑妤,他陆呈便是摄政王的岳丈,有这把保护伞,何愁不能功成身退。
“你喜欢燕王,父亲愿意拉下这张老脸,去求太皇太后给你……”
“在您看来,我的婚姻只是获取利益的途径吧?如同当初哄骗我娘一样。”郑妤蒙住头擦泪,“我心悦他不假,但他对我无意。我不愿像我娘一样,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终日以泪洗面,郁郁而终。你走吧,我姓郑,与你们陆家,毫无瓜葛。”
箭在弦上,没有回头路了。
大量家丁被派出去找陆玥,府内守卫松懈。郑妤躲开巡视守卫靠近书房,躲在树丛中等远谟引开守卫。
远谟是她翻墙出逃那日,首先发现她的那名家丁。此前,她还不知太师府内卧虎藏龙,迄雨夜去寻李致时,得到远谟帮助顺利出府,才知府中蛰伏了好几名玄衣卫。
翻窗进到书房,郑妤根据烙在脑海中的图章,蹑手蹑脚翻找。虽然书房中文书不多,但要在铺天盖地的纸张中,找出一张或几张印有这个章的纸,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柜中书信堆叠如山,大多是陆呈与陈氏娘家人的家书,他与陈氏的感情可见一斑。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转眼已是黄昏,然一无所获。她走向书案,案边放有好几本《诗经》。郑妤手顿了一下,喜欢读诗经的不是陆呈,而是她的母亲。她无暇追思过去,闷头在纸堆里翻找,终于在最底下找到有用线索叶佳的画像。
希望曙光燃起,她精神抖擞,继续搜查一切能藏机关的地方。
回头,绚烂夕阳撞入眼眸,晃得她眩晕。再转回身来,墙上那幅西施美人图,光斑映射有异,似乎暗藏玄机。
她走近瞧,那美人的眼睛,居然凸出纸面!
“殿下未处理完政务,难道晚膳也不用?”
亥时过半,粒米未进,她光在这耗着喝茶。郑妤本想让岁稔转交,可岁稔非说事关重大,要她亲手交给李致,然后一等便等了两个时辰。
岁稔拎起茶壶斟茶:“殿下忙起来谁都劝不住,郑姑娘稍安勿躁,再喝杯茶。”
郑妤拂开茶杯:“你再去通传一声,我只需一刻时间,把东西交给他就走。”
“哎呀郑姑娘,我跟您说实话吧。”岁稔附耳低声道,“殿下朝后去宁远侯府探查,迄今未归。玄衣卫没找到人,我等不敢声张才谎称他在……哎,郑姑娘去哪?”
青影一溜烟掠过庭院,直奔宁远侯府方向去。
“殿下?”黑暗中传出一声呼唤。
宁远侯府被查封后无人问津,只半月不到,此地已荒凉破败,连盏照明的油灯都没有。
“李殊延?”郑妤摸黑登堂入室。
阴风乍起,郑妤打一哆嗦。宁浩曾向她提过,侯府中有一处只进不出的水牢,水牢宛如迷宫,机关重重,落入其中者,若找不到唯一出口,便只能死在里边。
可她连水牢入口,都不知在侯府的哪个角落……
玄衣卫神通广大,他们尚且找不到李殊延,她如何能找到?郑妤泄气。
本不该来这鬼地方,可她一听李殊延陷入险境,待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宁远侯府门口了。
翻找半天,郑妤在桌下捡到半根残烛,奈何没有火。她蹲下去找火折子,没承想带出一块碎布。
郑妤凑近轻嗅,呼吸一滞。
是李致衣上的白檀香味……
胡乱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