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拍着她的侧脸:“怎么连笑都如此小心翼翼?”
云枝的唇角僵在原地,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白姨娘看她,越发像一只惶恐不安的小兽,做什么都要看人脸色。
白姨娘叹气:“进了辅国公府,可要改掉身上的穷酸。你的事情,我已经听你爹说过。前十几年受过的苦,是天灾人祸,无法逆转。可接下来,你若是不争气,你就彻底被刘家的泥潭困住了,虽名义上不是他的女儿,可你的神情、姿态、气度每一样都在诉说着,你还是刘家人。云枝,我这样说,你可能听懂?”
云枝愣愣地点头。
她没有完全听懂。但她明白,白姨娘是要她好起来,不要让旁人一见到她,就想起她是被刘家养过数十年的女儿。
她要和白香如一样,让所有人都喜欢。
甚至,她要远远地超过白香如。
这个念头刚冒出,云枝的心猛然一慌。她想,自己怎么能和白香如比较。白香如被养的金尊玉贵,又有爹娘保护。她一个孤零零没人要的小丫头,怎能相提并论。
白姨娘看她出神,问她在想什么。
云枝恍惚之间,竟把真心话讲了出来:“我想比白香如更好。”
话刚出口,她就慌乱地捂住嘴巴。
云枝知道,她有些痴人说梦。白香如是众人的宝贝,恐怕白姨娘也偏心她。现在,她口口声声说要比过白香如,会不会惹得姑姑不高兴。
可白姨娘却露出笑容。
她是不怎么喜欢云枝的,因她的容貌寡淡,性子也不讨人喜欢。可这会儿听完了云枝的回答,白姨娘却开始喜欢她了。
白姨娘固然对白香如有偏向,可也有不满。因她在大宅院数年,早就对各种阴谋诡计颇为熟悉,她怎能看不出,白香如是担心云枝得了白大郎和林氏的疼爱,对她的地位有碍,才故意赶走云枝。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白香如为自己考虑本是人之常情,可她只想自己,却没顾及此举会给白大郎和林氏的名声造成什么影响。如今哪个不说,白大郎是个糊涂虫,亲女不要宠爱养女。
白姨娘不信白香如没有考虑过后果,她这个侄女聪慧的很,必定想过了,只是她觉得还是自己的利益更重要,才会放任如今局面的出现。
白姨娘不怕云枝有野心。她担心云枝逆来顺受,被人欺负了也只会默默忍受。如此的话,即使白姨娘把她养到出嫁,不过是让她身子养好一些,她仍旧是贫家女的里子。
白姨娘抬起云枝的下颌,听到她说自己不该和白香如比较,皱眉道:“为何不能?如今皇帝尚且是草莽出身,因不甘心前朝皇帝无甚才能,却能享受高床软枕,才拼命一搏,夺了天下。你为何不能同白香如比较。不仅要比,还要比赢了她。”
云枝被白姨娘的一番话惊在原地,颤着唇瓣问道:“我可以吗?”
“当然。现在好比在下棋。白香如是你爹那边的棋子,而你是我这边的。到时候我们分别把你两个送出家门,且瞧瞧谁养的出众。”
云枝忙道:“我不想让姑姑丢脸。”
白姨娘道:“那便争点气。”
她捏遍云枝身上的肌肤、骨节,感慨她个子稍矮,身上没多少肉。如今最紧要的不是如何褪去身上的穷酸气,是要把身子养好。
云枝此刻,已经把白姨娘当做了观世音菩萨,是上天怜她吃过的苦,特意派来救她的。
对于白姨娘的话,云枝没有不点头答应的。
白姨娘分给云枝一个丫鬟,名唤春晓。
春晓领着云枝去了住处。
云枝探着脑袋,看看里面,又望望外面,问道:“我住哪一间?”
春晓抿唇笑道:“姑娘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