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的‘君’踩在脚底,分食殆尽。

先帝任命辅政大臣时可曾料到这一点吗?还是明知今日情形,依然无能为力、不得不为之呢?

“在微臣看来,追逐权力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还有什么能比个人抱负与天下大义相一致更令人开心呢?”

这片土地已经经历过数次劫难,有天灾也有人祸,他不想再来一次五胡乱华,不想突厥人的铁蹄踏遍山河,不想龟缩在江南一隅,直到老死都还做着王师北上、一统江山的美梦。

如果注定回天乏力,如果大周真的气数已尽,他宁愿死在这里,死在阳春牡丹的洛阳。

齐州大捷的战报传回神都时,十几名‘马球少年’被再次召进了太极宫。李相的态度十分明确,喜欢不喜欢的,不相处看看怎么知道?若是他们资质平庸,实在不得陛下青眼,咱们再接着找嘛。

冯令仪欢喜之下,也不像上次似的见谁都板着脸了,她生来一副好皮相,眉眼之间颇有几分圣后的神韵,笑起来风流婉转、灵动妩媚,几位小郎君一时看走了神,教同伴推搡几下,腾的涨红了脸。

“诶,你怎么不去玩儿?”

投壶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薛廷一个人抱臂站在边上,没有半点想要加入的意思。

时值初夏,她一身水红色单衫罗裙,长发挽作双螺髻,脸上还挂着一层绒毛似的细汗:“该不是水平太差,不敢献丑吧?”

“上次打马球的伤还没好全,”郎君看她一眼,无奈捞起袖口,“手臂使不上力。”

劲瘦光洁的一截小臂上显眼的分布着几块青紫色淤痕,冯令仪杏眼圆瞪,转瞬间想明白关窍除了他和几名明显凑数的普通士族,当日马球场上尽是豪门贵胄、王孙公子,若被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小族比下去,简直丢光父祖的老脸,不联手排挤他们才怪。

“你就这样大咧咧向朕告状?不怕他们再欺负你啊?”说话间已经有人注意此处,频频投来目光。

薛飞卿自得一笑:“欺负又如何?我家道中落,没有余钱购置马匹,才会在骑术上暂落下风。诗词歌赋、天文地理、玄学佛道、星象卦卜,若有能欺负到我的只管放马过来。”

番外四 岂第君子,莫不令仪(五)

“噗”陛下正喝茶呢,一时没忍住,满口茶水就那么猛地喷了出去,“你说这是什么?”

年逾六十的老尚宫独身立在殿下,生生挨了这一口,花白的鬓发与稀疏的眉毛尽数濡湿,眉黛遇水即溶,沿着皱纹脉络丝丝缕缕滴淌下来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甘露殿的宫人们暗自叫苦不迭,一壁替陛下整理仪容,一壁还要小心觑着老尚宫的脸色,生怕被她看在眼里,回去记上一笔‘不敬上峰’。

“回陛下的话,”毕竟是在宫里当了一辈子差的人,不论何时何地,规矩礼仪一丝不错,“这是诸位小郎的阳物尺寸。”

“……”

下午李修言进宫,她遮遮掩掩、又羞又气的质问他:“有必要吗?!”

李相难得露出了一点囧态,但还是郑重其事的答道:“有必要。”

冯令仪生父早逝,生母……也没能给予多少男女方面的指点,说实话李修言很不情愿与她分说这个(毕竟男女有别),只可惜除了自己,尚且年少的皇帝陛下根本找不出第二个能够询问、商议此事的人。

他不想她走歪路,只好硬着头皮摆出一副‘这个话题稀松平常’的架势来:“这不仅关乎你身为女子的……幸福,也与皇室子嗣息息相关,是大事,不能儿戏了之。”

一般来说,他不自在,冯令仪就自在了。小娘子立刻反客为主,支着脑袋杏眼含笑:“哦,可是光报数字有什么用,朕根本看不懂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