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他能无虞离开突厥的根本原因吧?雍罗侯不怕他叛变,因为他手上握着王牌!哪怕不是嫡出,那个孩子也是实打实的长子,他们随时能以拥立少主为名兴兵西域。

“怪不得非抓着孝安不放……”

他想在周与突厥之间左右逢源、借力打力,就绝不可能放任任意一方坐大,有元元在,突厥女人登不上后位,但她手里握有长子,国后与王子互为牵制、彼此对立,他才能从中施展,独揽国政大权。

似是被她骤然爆发的杀气所摄,鄯思归紧握住那截手腕,终于也露出了狰狞的獠牙:“难道周天子没有在掖庭遴选宫女吗?”

一样的,都是一样的。这些上位者、这些……手握权力的人,掌控他的方式如出一辙。塞女人、生孩子,恩威并施,打完巴掌再假惺惺的给一颗甜枣,就像草原上训犬熬鹰。

孝安公主太小,暂时无法生育,冯令仪就广罗宫中美人,势必要得到一个汉人所出的王子才肯放他归国。她跟雍罗侯有什么区别?突厥人野蛮凶横,用得着的时候才假模假样的称两句兄弟,汉人女皇倒是吃斋念佛,朝堂上人人嚷着仁义道德,其实还不都一样!

这世上,强者为王。

“我们为什么不能合作呢?献灵,我曾经跟你说过,”碧绿的瞳孔清晰倒映着她的脸,“没有人必须是敌人。我可以对你妹妹很好……”

“闭嘴!”她双目通红,恶狠狠的斥道:“等你当上国主,不,当上皇帝,才有资格跟孤谈条件。”

冯月婵身上流着高宗与圣后的血,她是冯令仪的女儿,谁敢小看她!

“总有一天我会接她回来,用你能想到的最具诱惑力的条件和最可怕的兵力、武器,逼你把她还给我。”她最后抛下一句话,“你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

活着的冯月婵远比死了的冯月婵更具利用价值,只要确保元元不死,事情就没有结束。天家贵主从不讲究什么贞洁操守,穿上的道袍可以脱,剃了的头发还能长,只要她仍身处高位,二嫁三嫁也算个事吗?

“你以为你宫里那些男人真的爱你?”眼见她快步离去,鄯思归头脑一白,不知怎么冒出了这样一句话,“他们爱的是你的这身皮,爱你的权力、财富和地位,一旦你从山顶跌落,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那又如何?”小娘子逆光站在门前,“色衰爱弛的例子从古至今见得太多,比起易老易逝的皮相,爱我的权势不是更好吗?只要我始终手握权力、财富和地位,他就会一直爱我。”

直到重新登上牛车,殿下才惊觉右手仍死死攥握着银刀的刀柄,由于蜷曲的时间太长、用力太猛,她甚至不得不动用左手以将僵硬的指节重新掰直。

刀鞘早就不知道丢去了哪里,孤零零的一把小刀于车内乌沉沉的反着光。

佛寄

七月初五,皇子于延嘉殿抓周试晬。尽管有一群乳母围着逗着,小婴儿还是瞌睡不断,不仅对她们手中哗哗作响的书卷无动于衷,莹润无瑕的玉如意、特制的小弓小马也不能引他多看两眼,倒是一串凑数的砗磲佛珠被他紧抓在手里把玩不停,圣人欢喜之下,为儿子取了个小名作‘佛寄’。

佛寄一岁零二十天时二姐从太极宫出降,公主府虽是临时改建的(毕竟只是暂居之所,谁都知道她早晚会随王子去西域),婚礼却不可谓不盛大。沿途树木挂满丝绸和风铃,车马仪仗险些将整个神都堵的水泄不通,几乎所有得空的百姓都去天街看热闹了。

“乖乖獾郎,獾郎快来看哪!这马比咱们河曲马还肥壮,鼻孔能塞个鸭蛋了!”

少年挤在人堆里,不知被谁踩了一脚,半新不旧的军靴立刻滑落大半,边单腿蹦跶边没好气道:“没见过好马怎么的?一惊一乍,馋死你算了!”

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