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一次,跟喜欢的男人远走天涯,去见一见真正的大海、草原和沙漠?
好在动摇只一瞬间。
当她放下酒杯,冯献灵重又变回了高高在上的周国太女:“你喝醉了。”
不远处驿使的快马穿过天街,扬起尘土无数。今年科举结束的晚,期集(即同届进士聚会)自然也开展的晚,除去孙君等六名诬陷状元舞弊的贼人,共计四十四名新郎君。
“不知何事如此慌忙?”他们是前所未有的‘天子门生’,不似往年大比,放榜后还要排着队去主考官家递名剌,其中一名锦衣老者捻着胡须道:“难得半日闲暇,倒教马蹄声惊落了满枝桃花。”
最上首的韩侑眼也没抬:“沈公实在好奇,不妨去承天门前打听打听,好过在这儿胡猜乱想,花都忍不住自堕枝头。”
须发皆白的老进士面色一僵,当即冷笑着反唇相讥:“某不如韩君,有个手眼通天的好岳丈,军国机密也敢随意打听。”
‘期集’本就是为了互叙中外,彼此通报一下本家外家,将来同朝为官,互相好有个照应。经过舞弊风波,韩侑之名还有谁不知道?出身寒微却能娶妻崔氏,又得皇太女力保举荐,被天子钦点为状元,最气人的是此人今年还不满三十岁!
他与正妻不和不是秘密,各路小道消息早已传遍神都,余者不愿得罪他,纷纷开口和起了稀泥:“都是玩笑话,哈哈,若真是机密要务,哪有我们随意打探的道理?大家喝酒,喝酒。”
韩侑于是顺坡下驴,举起酒杯自斟自饮起来。虽说没有认错服软的意思,好在也没再出言讥讽,沈公这才面色稍霁。
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崔府,新科状元险些认错家门。他不常回来过夜,十六娘又素喜折腾,不是往这儿多添一张案几就是从那儿撤走一只花瓶,他就没见家中厅堂保持过一整个月不变。
“韩……侑?”崔娘子显然没料到他会过这边来,两个人的卧室隔着一座假山,中有游廊和月门相连,“你喝了多少啊?臭死了。”
小娘子一边捂住口鼻一边回身喊人,不忘对他直翻白眼:“算了,你来的正好。表姨丈今日进宫去了你知不知道?”
崔家有女嫁与了王氏郎君,便是如今的王侍中。
见他傻呆呆的不回话,崔意柔有些急了,上手轻轻搡了他一把:“西北军把小勃律都城打下来了!韩侑!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他也恼了,啪的打掉她的手,“你就只有这种时候才肯跟我说话!我又没聋,自然听得见!”
夜谈
进士中举后不能被立刻授官,还得通过吏部铨叙(也称关试)才算是正式进入官场,等待关试的这段时间称‘守选’。
守选期内韩侑是没有资格直接上本的,何况此次大胜纯属意外大食进攻小勃律后吐蕃亦有些蠢蠢欲动,北庭都护哥完克力率军将之牵制在信图河东,西线的独孤贺麟负责直面白衣军主力。独孤将军打了一辈子仗,最擅运用先锋和斥候,三支小队分别从左、右、后方合围包抄,还没来得及与大部队会合便恰好撞上了敌军粮道,快刀快马势如破竹,短短四日直捣黄龙,仅凭三千卫士就抢下了国都孽多城。
韩侑痛饮了两碗解酒汤,太阳穴仍突突跳着:“这样看来,金山公主很快就能回京了。”
小勃律王今年已四十有六,膝下共六名庶子,都是身份低贱的妾室所出,不足为虑。他在时大周自然不会乘人之危,若以援助之名行侵略之实,与大食、突厥何异?女皇陛下要面子,要‘名正言顺,四方来朝’,绝不会在此时落人的话柄。但他一旦故去……事情就不好说了。
朝廷多半会派兵驻扎在其国境,待金山公主诞下王子再作打算。
“大食会肯善罢甘休?”朝堂上的事崔意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