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万福就下去了。冯献灵透过妆镜与他对视一眼,垂着眼小声道:“我想过了,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提前过去反倒显得我心内有鬼。”
姚琚手下一滞,轻轻嗯了一声。
许是昨夜大宴,空耗了许多心神,今早至尊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皇太女照例亲奉汤药、又问过寒温,方才试探着切入主题:“前日陇右传回军报,安息东北境内的大食军布防已大致查探清楚,独孤公亲笔绘制了地图一张,阿娘若有精神,可要起来看看?”
冯令仪闻言莞尔:“那个不急,朕今早依稀记起,三娘也六岁有余了,当年你和元元六七岁时不说出口成章,动笔作两篇浅显诗文总是不成问题。毕竟是堂堂公主,被人教成个睁眼瞎子岂不空惹非议?”
殿下心中微动,恭敬的接下话头:“正是,三娘本就体弱,弘文馆诸学士、延福殿的二位女史更该小心督促她才是。”
“外人臣子,谈何上心?”至尊笑着扫了她一眼,“若不是国事实在繁忙,朕倒想叫你去带她几个月,有什么老师、陪读们注意不到的疏漏,嫡亲阿姐自能替他们补上。”
“国事也好,家事也罢,不都是做女儿的替母亲分忧吗?”冯献灵手心浸满冷汗,面上却丝毫不显,“只盼三娘别嫌弃儿啰嗦吧。”
她开始跟姚琚说自己的想法咯~
长大
太女的舆轿离去后女皇斜支着头,歪坐在胡床上曼声吩咐:“把药碗撤下去吧。”
新上任的邱尚仪圆圆脸儿,生的长眉细嘴,今年正好三十岁,一边轻手轻脚的令人把茶点器具都收下去,一边小心赔笑道:“卯时二刻了,陛下用些早点吧?蒸得好七返膏,配馎饦、醋葱鸡都相宜。”
一大清早,确实也吃不下什么太油腻的东西,冯令仪略一点头,一桌热气腾腾的面点汤品、菜蔬鲜果便呈了上来。今日话说的久了一些,想是闹了小郎的觉,筷子还没落下就听偏殿传出一阵咿咿呀呀的哭闹声,乳母生怕获罪,又拍又抱的压着嗓子哄:“殿下,殿下乖哦……”
直教冯令仪想起几个女儿小时候,寿瑜刚生下来时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团,活像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崽,哭起来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元元倒是个大嗓门,笑啊哭啊都中气十足,就是晚上不肯睡觉,闹的她整夜整夜不能安枕;懿奴……懿奴周岁前都由她阿耶带着,听说出生仅一天就学会了睁眼,那时薛郎最爱拿拨浪鼓逗她,怕她长得太快,几乎每天都要作一张随笔小像。犹记那年九月、莲花谢尽之前,薛廷特意去太液池里剪了一船花托,花了一下午挑出其中最大的,塞进懿奴手里,作莲花童女状画了一幅《夏尽图》。
“把库里的一幅画给朕找出来,青玉轴明黄穗,外面包着缠枝莲花纹红绸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