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亲自选的,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冯献灵对这桩婚事没什么不满,她虽然更喜欢纠纠武将,也没想过要亏待结发正夫闹出东宫不和、帏薄不修的坏名声不是害人害己么?只是那个人吧……实在是不知好歹。
寻常人家婚娶,男尊女卑,夫荣妻贵是常理,可如今女皇当政,太女作储,还想着这套就太恶心人了吧?一次两次还好,次次都这样,她就不想忍他。那傻子自以为演的很好,没人能看出来,殊不知她会走路起就在母皇膝下学着琢磨人心,这点小心思还想瞒过她的眼睛?女官姑姑们深知她的脾气,劝也劝过,哄也哄过,不巧又赶上监国,多少焦头烂额的麻烦事办不完,难道还要她堂堂皇太女去俯就他、体谅他不成?
她父君做了几十年中宫皇后,少年时也是薄有才名的一代名士,难道就他姚琚一个人委屈?母皇的后宫里,五姓郎君比比皆是,就没见过那么不知变通的猪脑子。
谁的女儿谁知道,薛廷一看就明白她这是犟上了。本来嘛,一国储君,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指望谁也不能指望她去赔笑脸,做低伏小的讨丈夫欢心,可他们相处不好,吃亏的是她自己。皇夫无奈的叹了口气:“阿耶知道,咱们懿奴委屈的很了,可他毕竟是正嫡。你母皇子嗣不丰,膝下统共三个女儿,那两个都是庶出,封个公主就到头了。东宫若有喜信,才是众望所归。”
最后四个字他咬的很轻,砸进耳里却有如惊雷。顶着一头冷汗回到承恩殿,宫娥顷刻来报:“殿下,妃君殿下派人来问,说早膳已经备好,看您几时方便?”
衣服上沾了一点淡淡的墨香,冯献灵若有所思的命人更衣。不是不知道父君每日习字不辍,也不是没见过他在御书上做的批注点评,怀才不遇、弹剑作歌是所有后宫男子的宿命,只能自己想通排解。大周,会永记后妃之祸。
可他从未如此直白露骨的明示过,稳坐中宫二十年的父君不是如此轻率的人啊,众望所归、众望所归……他想提醒她什么呢?
“懿奴”没有奴婢的意味,就是“阿懿”、“懿儿”之类的意思,是小名。
姚琚
很快宫女复命而归,几个小太监眼神一亮,更加起劲的举着华丽繁复的袍子往他身上比,姚琚木然站着,竭力不让自己表露出抗拒、厌恶之类的情绪。
虽说后宫服侍多用宦臣,但也没谁死活不让宫女近身的,东宫这位太女妃算是开了先例。值得一提的是,他绝不是恶心女人吴兴姚氏也算一方望族,嫡支庶支、本家分家,林林总总约有二百余人,姚琚若有这个毛病,打死姚家也不敢送他进宫。太女妃在家时与母亲、婶母、舅母、姊妹们关系都不错,这点扭捏被近侍女官们非常合理的曲解成了‘脸皮薄’和‘初初进宫,难免不适’。
两年前皇太女年满十三,宫里透露出要为太女选妃的意思,几大世族闻风而动。谁知经过几轮选看,五姓郎君无一入围,前朝得意的李姓、尉迟、杨、房等子弟也各有缺憾,纷纷被刷,至尊最后挑中了姚家,选了本家这一辈的嫡长子芝兰玉树、潇洒清举,又比太女虚长两岁,堪称良配。接旨当日祖母和母亲都吓白了脸,有受宠若惊,也有不敢置信,他们猜不到沉寂已久的姚氏为何重获陛下青睐,居然能交上这样的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