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根都清静了几分。

喜婆子?上?前引了他们往床边落座,床铺果然足够暄软,陆慎如向身边看去,见她落座却只低着头。

喜婆子?上?前讲了吉祥话来。

“... ...红烛高灯照花堂,丹凤朝阳地久长,富贵恩爱过百年,侯爷夫人比鸳鸯... ...”

这一串吉祥话一口道出来,足有三十六句,六六是顺,陆慎如着了人,“赏。”

他这么?一打赏,另一个喜婆子?也唱了来。这位喜婆嘴里的吉祥话更好听顺口,直道侯爷夫人如比翼双飞连理枝,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陆慎如更是重?赏。

方才那喜婆不甘示弱,即兴再来是三十六句,后面的喜婆紧跟着接上?四?十八句,新房里简直吉祥话塞满房梁,一众女眷都笑起来,“侯爷娶了新娘子?,真是满心大喜,一赏再赏!”

这样的吉祥话陆慎如不嫌多,不过也到了该挑盖头的时候。

喜婆立时将秤杆捧了过来。房中人皆顺着侯爷秤杆向着盖头下的新娘看去。

男人亦低头看了过去。

红盖头下先露出她白皙的下巴,唇儿?点了薄薄一层红彩,便娇嫩红润似雨后红樱。

男人心下微跳,她白挺的鼻梁露在他眼前,接着水眸掩映在浓密的羽睫之下,似泛着秋水般的悄然镜光。

房中不知谁家的女眷忍不住道了一句,“新娘子?真真生?得?似书中的仙子?一般。”

她身上?胭脂气息不重?,却有淡淡的独属于她的书香。

陆慎如心头如清泉滑过,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只是他继续往上?挑去,将遮面的盖头掀开,龙凤喜烛的高光落在她脸上?,却见水眸之上?,她长眉极轻地蹙着,她脸上?没有什么?新妇的羞赧之色,只就这么?静静坐着,始终没有抬眼看向眼前的夫婿,她眼中没有泪,但眼角残留着细碎的泪痕。

房中莫名地安静了下来,两?个喜婆子?都不说话了,连高高燃起的喜烛噼啪声都不再响起。

这次没有人敢出声议论?。

但谁都知道,这位杜家姑娘原本?定的是蒋太妃娘家那位解元郎,可?惜解元早逝,姑娘未曾婚配也为蒋解元守了三年。

本?是要一直守下去的,谁料一旨赐婚,将她赐给了侯爷,而侯爷只要这位姑娘,完全无意杜家其他人。

此刻上?了花轿,拜了天地,挑开盖头,姑娘成了侯爷的妻,可?却不肯在侯爷面前展颜笑一笑。

没人敢出声,龙凤喜烛摇晃着,好似要被?紧绷的气氛压灭了去。

众人生?怕那位侯爷要变了脸色。

但男人还是方才神色,只是眼帘微微垂了一下,但又?抬起。

他缓缓伸手,半捧着她的脸,像捧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细瓷,用指腹轻轻蹭掉了她眼角残留的泪。

她仍静静坐着没动,只眼瞳越发转向了旁处。

众人哪里在旁人的新房里见过这般场景,无人敢言。

只侯爷却似毫不以此为忤一样,嗓音极其轻柔地向她问过去。

“我们喝合卺酒,好么??”

她没回应,却也没拒绝。

男人向喜婆子?看过去,两?人这才回了神,连忙端了合卺酒上?前。

彩线系着两?头的并蒂莲玉杯,男人拿过一只。

喜婆奉到新娘子?面前,唯恐她不肯接下,心道侯爷对他的新娘温柔,对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但新娘子?没为难她们,亦接过了那杯酒。

两?个喜婆大松一气,方才利落的口条眼下都哽住,舌头急急捋过来,才赶紧道。

“合卺交杯,永结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