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莲哭了,转过头去擦眼泪。第一次,我看见在我面前掉眼泪的秦白莲。

一直以来,在我的印象中,秦白莲跟眼泪这东西是绝缘的,她有时候会跟我文艺地感慨几句说她的眼泪在年轻的时候就流完了,当时我觉得她小资玩矫情,眼泪怎么会流得完呢,如果一个人真的想哭还会哭不出来?直到后来,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情况多了,我了悟眼泪是会把心磨硬的,心都硬了,还哪来的情绪去挤眼泪。

我向秦白莲要宋黎明的电话号码,秦白莲给了我一个区委办的热线电话。

我问她:“你到底想不想出来了?”

秦白莲抬头看着我,隔着铁栏探视窗框,她的声音像是染上了石灰浆一般毫无生气。

秦白莲说:“秦潮歌,你别自取其辱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快脱胶的橡胶鞋,沉默了好久一会,我说:“妈,你就让我试试,我会叫他爸,我可以对他笑,我还可以讲好话给他听……”

秦白莲:“秦潮歌,你那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

“留着面子干什么用啊?”我反问她说,“留着面子它能让你减刑几年啊?”

秦白莲不再理我,虽然她没有给我宋黎明的联系方式,但是她还是妥协了。我觉得秦白莲不给我宋黎明的联系方法是因为她觉得我可以找到宋黎明,不过她真的高看我了。

以前她是跟我提起过宋黎明没错,但是那会我没料到自己有一天需要用到他,就没用心记下他的信息。

女人通常有感性和理性两面,秦白莲虽然挺精明的一个人,但是常常在情感问题犯糊涂,比如说她在需要感性的时候理性了;需要理性时,她又感性了。

没有宋黎明的私人号码,我要去找宋黎明却像老板姓要上访一样没有门路。宋黎明是Z市海滨区的区委书记,挺大的官,大得像我这种普通市民如果要见他一面需要提早一星期跟他的秘书预约,然后秘书审核后再确定我有没有资格他碰个面。

我没有这个能耐和运气能让他秘书安排我跟宋黎明见面,同样也没有这个时间等上一个星期。

小学的时候有个同学的父亲是当官的,拽得天天横着走路。我的亲生父亲也是当官的,我却糟糕得见不着他的面。

所以说,很多事情不能统一而论,官二代也是分品种的。

我把我的情况告诉一个四川妹子杜美美,杜美美之前在秦白莲的酒店当过服务员,知道秦白莲出事后,她是唯一来找我的人。秦白莲还是老板的时候曾帮她和厨师赵海牵过线,她一直记着这恩。

从秦白莲那边回来,杜美美知道我有了孩子之后主动要求帮我带孩子,我没有推脱,就去看护那边把孩子抱回来交给了她。

杜美美见到我孩子的时候夸他可爱,我已经好久没有仔细瞧瞧我的孩子了,看着他酷似瑾瑜的眼睛,我感慨命运真他妈好玩和不可思议。

我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生下这个孩子,更不可思议自己没一点后悔。别人撞南墙是为了回头,而秦潮歌却直接把这南墙给撞破了。

杜美美建议我可以学习还珠格格里面的紫薇童鞋,每天守在在区委大楼,等看到宋书记后立马跑上去跟他说:“宋书记,你还记得当年青岛湖畔的秦白莲吗?”

杜美美这个主意很没有技术含量,但是还是想试试这个这办法,反正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过了会,杜美美又问我:“你知道宋书记长什么样么?”

我很意外自己还能开玩笑:“应该长得跟我挺像的吧,都说女儿像父亲。”

我是见过宋黎明的,不过除了在报纸上,唯一几次见着真人都已经在我上幼儿园的时候,一次是六一办活动邀请他来发言作秀,另几次就是他过来接瑾瑜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