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满月酒,你就带走。”
他拉过魏远之的手,缓缓地贴近他,浓郁的信息素包裹住他,“我没清过标记。”
他捧起魏远之的脸,“最后一次了。”
孙秀离开霜城了。
那一天风很大,吹散了秋末的落叶。
他跟所有人道过别了。
特别是秦容,那只手抚在他头顶的感觉,到他赴死的前一刻,他都记得。
他买了许多的明信片,付给了楼底卖明信片的老板一笔可观的数字,拜托他模仿自己的笔迹,每年寄一张出去,上面只需写三个字望安好。
他去了这座城市最有名的寺庙,他给魏远之求了一张长生符,给孩子求了一张平安符。
他去了孤儿院,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捐了出去。
临走前,他看到了一个缩在角落里哭着鼻子的小omega。
他温柔地问他,“在哭什么?”
小omega说,“糖掉了。”
他给小omega买了一大包回来,小omega眼晴都放光了。
他说,“我给你买了这么一大袋,以后千万不要被一颗糖就骗跑了。”
小omega甜甜地回他,“好。”
他温柔地揉了揉小omega的头。
小omega见他要走,问他,“叔叔去哪?”
小omega不知为何有些难过,他急急拉住他的手,“叔叔,还会再来吗?”
“不会了。”他弯起眉眼,拍拍手,“我要去找我妈妈了。”
“魏哥。”
“阿秀没了。”
魏远之问:“骨灰呢?”
“没有骨灰。阿秀在自己脚底绑了块大石头,人找到时……”他说不下去了,“兄弟们就地……”
魏远之撑着脸,在黑暗里晦涩难懂。
“阿泽。”
“我要骨灰。”
第七次易感期结束。
魏远之躺在地毯上,他已经记不清孙秀的脸了,但易感期一来,臆想出来的温热的唇,便会将他所有的记忆再度翻新。
阿泽劝他:“魏哥,您去标记一个omega吧。”
“不用。”魏远之狼狈地从地板上爬起来,“这是那孩子给我留的礼物。”
阿泽望着魏远之的背影,他挠着头,眉毛上的刀疤皱起了皮,“魏哥,您喜欢过阿秀吗?”
魏远之转过头,斯文儒雅的面容上,浮现出疑惑,“喜欢到底是什么?”
一次大病后,魏远之又梦到了早已遗失在记忆里的孙秀。
那是十几年前的孙秀,眉角都挂着笑意,他说:“魏哥,我喜欢你。”
魏远之醒来,望着天花板,一直空白着的心脏,似乎被填上了一缕彩色。
他找来了阿泽,“阿秀死前有留给我什么东西吗?”
阿泽在想。
魏远之静静地等着,呼吸却不由捎上了莫名的紧张。
最后,阿泽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魏远之点了点头,让阿泽下去。
他伸手摁上胸膛,那极微的一缕彩色迅速变得黯淡,然后,消融于苍白。
魏远之去了那座城市,去了一座古寺。
他在漫天符纸中,找到了那一张长生符。
随着时间,符纸泛黄字体晕散,但仍清晰地看见符纸上写着几个隽秀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