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地狱，能将人生生吞噬，即使面无表情，但谁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隐怒。

犹如火山爆发之前，平静的表面下是翻涌着的熔浆。

盛司珩微微垂眸，听着下属的汇报，他薄唇轻轻地抿了抿，讥讽的弧度一闪而逝，唯一情绪有所倾泻的就是他干净的手背上青筋微微起伏。

他喉结滚动，仍旧连一个字眼都吝啬于发出。

迈巴赫在高速路上行驶着，如同离弦而出的箭，路灯的光时不时地打在了他的脸上，勾勒出他高挺的侧脸线条，偶尔车子进入隧道，又沉入了黑暗之中。

车内的空气几近凝滞，助理也不敢乱动，发出声响，心内却沉沉叹气，为沈小姐担心，也不由感叹，沈小姐向来聪明，怎么这一回却这么鲁莽，没做任何准备和部署，就想直接带小少爷出国。

到处都是盛总的眼线，盛总怎么可能会看不见呢？

盛司珩眼眸中的光越来越暗，墨色越来越浓，面色阴沉得已经无法用喜怒不形于色而掩盖了，下颔线渐渐地绷成了凌厉的直线，棱角分明。

他好像回到了那一年的冬天，博洛尼亚比现在的温度还要低，下了漫漫的大雪，在他记忆里就只剩下了一片苍茫的白色，空空荡荡的，仿佛被洗劫了一般，什么都没有了。

那时候，她也想离开他，她怎么敢的？她费尽心机骗了他，听了他爸的话，在他身边当了那么久的间谍，骗了他的感情，他还没惩罚她，她还没赎罪，他甚至还没说分手，他还没厌烦。

她却想离开他，她不要他了，她是个骗子，她有什么资格不要他？

更何况，她那时候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儿子。

盛司珩很清晰地记着那时候的感受，怒火燃烧到他几乎失去了理智，什么都不管不顾，只要想到那个女人带着他们的孩子，要离开他，他就被心火吞噬，又疼又烈，不仅是皮肉疼，骨头都疼。

他要找回她，要绑着她，让她赎罪，决不能让她离开，就算，她心里喜欢的是另一个人。

最后，满心满眼只余下他被人抛弃的愤怒和绝望。

他早就习惯了被人抛弃，小时候被父母抛下，眼睛看不见了之后，被整个盛家遗弃。

可是，她怎么可以？她说过，她会一辈子陪着他的，他给过她反悔的机会，她却像个圣母一样，执着地要拯救他……

谁都能离开他，但她不可以。

只可惜，那时候，他还没动手术，还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他父亲对他冷嘲热讽：“盛司珩，你不配得到幸福，你知道么，她求着我放她离开，她想离开你，不想留在你身边。”

“她去打胎的事情，你知道吧，如果不是我通知你及时赶到，那个孩子早没有了。”

“她这次离开，就是要彻底离开你，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天之骄子盛司珩么？你就是个眼睛看不见的废物，盛家的弃子，什么都不是。”

“她喜欢的是司庭，你是个替身。”

盛司珩从回忆中挣扎醒来，薄唇紧抿，线条冰冷，眼眸中早已没有了任何一丝亮光，黑漆漆的一片，唯有眼角，隐隐泛起了猩红的血丝。

不管再过多少年，不管他怎么做，她还是要离开他，要留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