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得烦躁,自从车祸眼睛看不见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废物,一个人没办法出门,就连在公寓中,也会把自己磕碰、摔撞得淤青流血,他脾气古怪暴戾,沦落到博洛尼亚之后,老宅的老人自然也不会管他了,这边雇佣的人更是对他敷衍。

没关系,他反正自己都放弃了自己,每天像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

他知道他成了盛家的弃子,爷爷不要他,他还是被所谓的亲生父亲害成这样,他的父亲要他死。

那时候的他以为,沈繁星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护工应聘者,但慢慢的,他就发现,她是不一样的,因为她不怕他,她很聒噪,很烦人,很缠人,脾气很好,不对,脾气也很差,真的惹她不高兴了,她就真的不跟他说话了,即便她就在他的身边。

她的到来好像在他黑暗的世界里,碎进了满满的光。

她还在那劝说他出去玩,她绞尽脑汁也只想出了这么几个干巴巴的形容词,可是诡异的,他却生出了出去感受阳光的念头,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晒到阳光了,他就像一只苟活在臭水沟里的老鼠。

“闭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要用这样冰冷的语气对她说话,拧眉嫌弃,“再说下去,我就不出去了。”

“啊啊啊,盛先生,你答应出去了,你知道的吧,天真的是蓝色的哦,很好看很好看的!!”她知道自己太过聒噪了,连忙住了嘴,“我不说了啦。”

他面无表情地轻哼:“我知道天是蓝色的,不用你多嘴,我是今年才瞎眼的,不是一直都是残废。”

出车祸后,他总是这样用尽刻薄言辞,他以为他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但跟她出去时,他却抗拒她的搀扶,他狼狈得就像个废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臭脾气,但也不愿意让她看到他的无用。

那一次,就是她开车带他,车速很慢,再慢一点,警察都要来了。

他刻薄讥讽:“载着一个废物,很怕么?”

她声音柔软又欢快:“废物开车当然很怕啦,哎呀盛先生,你不要打扰我啦,我还没在意大利上路过呢。”

她自己说着不能打扰,但是一直像只鸟儿叽叽喳喳的人也是她:“今天人好多呀,路上好多漂亮女孩子,啊,还有帅哥……”

“闭嘴。”他冷笑,“你说了我就能看到么?”

“我能呀。”她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她说的话有多暧昧,“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

那一瞬间,盛司珩的心脏跳动得很快很快,他想骂这个女佣人不知好歹,异想天开,可是,薄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沉默了半晌,她的声音还在继续,他顺着她的嗓音方向看了过去,明明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但他好像真的看到了明媚的、耀眼的光。

*

盛司珩想到过往,眼睛里不自觉就浮现了淡淡的红血丝,他薄唇讥讽地扬了扬,多么可笑,她以为她是上帝派来拯救他的,结果,她是他父亲派来的,他以为的机缘巧合,却都是他父亲的处心积虑,他的一颗真心换来的都是她的鄙夷,何必呢?

沈繁星上次送给盛屹初的手表,被盛司珩收了起来,他现在身上戴着另一个表,一样能通话,手表响了几次,有人找他,但是他不想接。

沈繁星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弯了弯唇:“初初怎么不接电话呀?”

盛屹初沉默了,他严肃地拧着小眉头,大概是烦了,还是接听了起来,是他的同学。

同学的声音很兴奋:“初初,我妈妈真的生妹妹了!!”奶声奶气里带着惊喜和迫不及待,“我就跟你说嘛,我妈妈一定会给我生妹妹的,你输了!”

“哦。”盛屹初很冷漠。

“我知道,初初,你是不是嫉妒我,你肯定是嫉妒我有妹妹了,我妹妹又漂亮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