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繁星摸了摸初初的头,她低声道:“你先坐着,沈阿姨进去拿些水果和果汁来。”

“嗯。”初初乖乖地点头。

盛老爷子落了一子后,突然发现了什么,眼睛一瞪,胡子一吹,大吼道:“等一下,我不走这了。”他迅速地把棋子收了回来,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精明。

老糊涂,老糊涂,难得糊涂。

沈繁星笑出声,声音如同银铃,她说:“爷爷,风姨给您熬的中药,这时候快热好了,我给您端出来。”

盛老爷子和盛司珩都看了过去,盛老爷子气哼哼:“又喝药,我都要成药罐子咯。”

沈繁星依旧温柔,盛司珩幽深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她的脸上,光线不明不暗,如同在她轮廓上笼罩了一层薄纱,她的头顶上映着毛茸茸的微光,晚风拂动了她的长发,她唇角的弧度勾着,他喉结滚动了下,缓缓地收回了目光。

沈繁星进屋后,盛老爷子盯着盛司珩,嗤道:“这么好的姑娘,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是说男人最难抵挡温柔吗?她这样的温柔,你还不喜欢?”

盛司珩没有吭声,他抿直了唇线,指间仍旧夹着一颗棋子,只是那棋子已经渐渐被不知哪来的微汗弄的有些潮湿。

盛老爷子语重心长:“别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你只有初初一个孩子,初初也很孤单的,再多一个妹妹,陪着初初多好。”

盛司珩眼皮轻跳,下意识地想要排斥,这是他身体的本能。

老爷子又慢悠悠地道:“其实没区别的,她很好,繁星也好,一个留在了过去,一个陪着你走到未来。”

这一次,盛司珩终于开腔了,他声音沉沉又低哑:“不一样的。”

他低头,半张脸隐匿在了阴影中,他想起那段阴暗的日子,面无表情地攥紧了手中的棋子。

“她拯救了我,她见过我最狼狈最难堪的一面。”

没有她,他早就沉沦了。

即便一开始,他对她厌恶又憎恨,因为他不需要她的同情和怜悯,但她却像个小太阳一样,仿佛永远不知道人间疾苦,永远笑得那么灿烂又那么容易满足,她给他换药,给他做饭,给他读故事,陪着他这个废人,明明受益的人是他,但最幸福的人却好像是她。

她不在了,现在他身边换了另一个女人,他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了一瞬的茫然,眉骨显出阴翳,薄唇抿成了一道锋利的直线,烦躁和痛楚在他心脏上密密麻麻地显露了出来。

去而复返的沈繁星站在了树影下,她整个人都隐匿在阴影之中,微微垂着头,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隐隐地感觉到失落和排斥,她清楚地听到了他说的不一样 ,她和小月亮是不一样的,因为她陪他走过低估,而她沈繁星却在他盛名之时到来。

她讥讽地扬了下唇角,怎么可能一样呢?

她深呼吸,掐紧了掌心,有些狼狈地离开,走进屋子里,原本她回头是想问问盛司珩,他想喝点什么……

盛老爷子仰起头,盯着灯光下围绕着的飞虫,幽幽叹气,话里意味不明:“以后你总会明白的,那个人始终就是那个人呐,别被自己给蒙骗了,你眼睛和腿现在还好吧?”

“嗯。”盛司珩嗓音淡淡,没什么情绪起伏,显然不想再谈以前的事情了。

沈繁星再回来的时候,给自己和初初端了水果,给老爷子端了补身体的中药,给盛司珩带了杯牛奶,她递给他,盛司珩很自然地接了过去,他仰头就把牛奶喝光。

盛老爷子倒是看得怔了下,像是匪夷所思,然后才摇摇头:“还是繁星厉害,阿珩都愿意这样喝牛奶了?”

盛司珩闻言,拧了下眉头。

老爷子继续道:“他以前都不喜欢喝牛奶的……”

“想喝就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