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外面鼓乐人声都快散尽了,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陆慎如转头看向床边,她还坐在方才的地方。
是没动吗?
他身上?有酒气,先把外面的衣裳换了一遍,目光掠过桌边,点心没动,提盒没开。
他不由叹气走上?前去,“就没吃点吗?那要不要喝点水?”
他顺手就给她倒了一杯,送到了她手边。
“多谢。”她接过,却又?放到了一旁。
她眼睛红红的,唇下也有些干。
是哭了?很久?
男人抿了唇,又?拿起了那茶杯,“喝一点。”
他非要她喝,杜泠静只能浅饮了一口。
他眉头微蹙,似乎对她应付的浅饮不那么?满意。
但这时有嬷嬷敲了门,“侯爷,夫人,洗漱罢。”
他应了一声,嬷嬷推开门来,外面鱼贯进来七八个小丫鬟,或端了水,或拿了巾帕,而老?嬷嬷则跟两?人笑了笑,近到帐前点燃了一块香。
合欢之香。
果然。
杜泠静垂着眼帘,由着丫鬟给她脱下了繁中的喜服,只是摘下凤冠的时候,额前一痛。
她略略吸气,男人就转头看了过来,一眼看见了额前被?那凤冠压出来一条长长血痕。
男人眉头皱了起来,下面的丫鬟皆不敢出声,连嬷嬷都意外了一下,约莫没想到夫人竟没摘下发冠。
杜泠静不得?不开口,“是我忘了,不打紧。”
男人不言,嬷嬷立刻让小丫鬟打了井水来,亲自用帕子?浸了凉水,要来给她冷敷片刻。
只是她刚要上?前,便被?侯爷接过了帕子?。
他走过来,拉了绣墩坐到了她身边,沉默着用帕子?擦在了她的额上?。
两?人这般姿态,嬷嬷等人尽数退了下去。
房中又?只剩下她与他两?人,杜泠静不太适应这般距离,坐在梳妆台边却也无法后退,她想从他手里接过帕子?,他却不给。
香气慢慢燃了起来,打着旋儿?从香炉飘出,于她同他越发靠近的距离中,升腾扩散。
房中静悄悄的只有灯花绽放的声音。
陆慎如给她镇过额上?血痕,目光不由地路过她那双泛红的眼睛。
她避开他的目光不肯看,他是习惯了的,只是清清凉凉的帕子?落过去,敷在她眼周。
眼周哭过的印记渐渐消散,她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却想起了那年在青州勉楼里的夏天。
她一整个夏日都在和书楼里啃书的耗子?置气,抓也抓不住,拦也拦不了,站在窗棂下叹气。
隔着一道暗门,他每天都能数着她究竟叹了多少次气。
直到有一次,她抓耗子?,却误打误撞地闯进了暗门里。
那日外面晨光渐盛,但隔间中晦暗依旧。
她就这么?闯了进来,他吓了一跳,越是屏气凝神不想被?她发现,可?她偏偏捉拿耗子?,捉到了他的手腕上?。
他无奈地闭起了眼睛,摇头笑起来。
她这才骤然发现隔间里藏了个人。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她已大惊地跑下了楼去。
再回来时她已经知道了,羞赧地立在隔间外跟他道歉。
“抱歉,把你当作勉楼里啃书的耗子?了... ...”
那天,她误以为他是啃书的耗子?,可?这一抓却抓在了他的心上?。
再也没松开... ...
兜兜转转,来来回回,陆慎如说不清姻缘是天定还是人定,但她到底是他的妻了。
帕子?被?他手下焐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