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个夜晚,这个手握刀剑、一跃千里的将军,必须苦苦捱着坐在冷硬的案前,一页一页地翻读去那些看不?完的书信奏章。
想要见他的人排到侯府门外,他是世人皆仰望的贵胄权臣,也是被?钉在高?位上动弹不?得的囚徒。
可?他再不?会想过,当年的细作,还一直想要取他性?命。
而他搏命去查的细作,就是文武百官倾尽才能侍奉的皇帝... ...
*
隐秘的院落之?中。
京中皇后殡天?,和行宫里立储诏书已宣的消息,都到了此地。
谋局多年的皇帝,摇着扇子闲步在水边的阴凉里。
他想想他身前这些文臣武将,能站到他眼?前的,哪个不?是风风光光的天?子骄子。
就好比窦阁老。
窦阁老也是年少就中第成名,只是眼?高?于顶,连先帝都敢批。
他知道?那窦阁老是为何转变至此的,先帝他瞧不?上,自己这个“不?堪大用”的皇帝,他更是看不?上。
他窦阁老要等明君,等一个能令他名垂青史的明君。
而这明君,与其干等,不?若他亲手培养。
皇帝想到这儿就想笑。
如此眼?高?于顶的窦阁老,指着逢祺想做名流千古的贤臣,可?惜啊,窦阁老看错了人,他跟着逢祺,只能做蛊惑皇子的乱臣!
窦阁老如此,而那陆氏姐弟更是光耀,出生就与别人不?同,更与他这躲在暗处,连真实身份都不?敢说出口的人不?一样。
他们姐弟如明星般璀璨。
陆大小姐陆怀如,那么多人要娶她为妻,可?他却要她给?他做卑贱的妾。
僧道?皆批她是生来凤命,注定母仪天?下。他却不?信,他的继任者只可?能是逢祥,那么陆大小姐凤命的结局,就只会是落入深深冷宫之?中,了却残生。
至于她胞弟陆慎如,那更是众星捧月的陆氏嫡长?孙。
他多年筹谋之?局落定之?日,陆慎如是活不?了了。
他要看着陆氏祖祖辈辈的忠良基业,毁在这众星捧月的嫡长?孙手里。
只等他一举剿灭这不?安的文武两道?,就将陆慎如的头,悬在城门楼下。
世人眼?里最是意气风发的陆侯,在他这里,只能得个作乱祸国的奸臣下场。
他已为他们这些天?子骄子,写好了命簿上的结局。
至于他自己,一个先帝厌弃的血统不?正的儿子,一个文武百官无人看好的皇帝,他争取在自己病死之?前,也做一回?贤君明帝。
祖辈父辈都无法?终结的文武之?争,就要在他手里终结了。
怎么不?算贤君明帝?!
他思及此,不?免笑了起来。
只是笑声连带着胸腔的震荡,他不?住咳喘起来。
他时日无多了,得快点促成此局。
他还要眼?看着这些天?之?骄子,俱都惨死在他脸前。
*
京城。
一连两夜没睡的陆侯,本想小憩片刻,却发现根本就闭不?上眼?睛。
他干脆放弃了休歇,指腹擦拭着,他刚让人从家中取回?来的一支珊瑚发簪。
他喜欢看她戴他送她的,这一套红珊瑚的头面,若她肯为他穿起鲜亮明丽的衣裳,就更好看了。
他把这根红珊瑚的发簪,用微生薄茧指腹,擦了又擦。
他不?得不?承认,这才短短几日,他想她了。
可?她去了蒋家,多半没那么快会想他。
男人无谓地笑笑,手中握着她的珊瑚簪。
若是他此番兵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