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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行宫。
一夜之间,皇上不见了,连同皇叔兖王,三皇子承王,以及随侍在侧锦衣卫。
行宫重臣不免乱了起来。
堂堂一国之君不见可是大事,他们不敢报于天下,亦不知要不要报去京中朝堂,毕竟此番跟来的多时拥立雍王的文臣,而京中如今是永定侯陆慎如坐镇。
有人猜测,“会否就是陆氏劫持了皇上?!”
皇上前?脚传召立储雍王,翌日就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锦衣卫。
“要知道那锦衣卫指挥使魏玦,素来与陆氏狼狈为奸,他们带走了皇上,就是挟持君主想要造反!”
不少人都如此以为,不然皇上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
众人此刻都围在雍王逢祺身?侧。
窦阁老一时没?有开口言语。
邵氏推到逢祺身?边那最是聒噪的人,此刻更是嘴巴不停。
“必是那狗贼陆慎如所?为?他定是听闻殿下有了皇上亲赐诏书,不甘功亏一篑,这才伙同锦衣卫劫持了皇上... ...殿下登基之后,务必要将陆氏千刀万剐,莫要再念什么无关紧要的旧情,不过就是从前?得了贵妃些微照料,殿下届时只?给她留一命就是,发入冷宫,无需再记挂心上... ...”
他喋喋不休,平素雍王最多皱眉不耐。
但?他今次这几句处置陆氏的重话,还没?说完,少年亲王忽的两束目光扫了过来。
他才十五六的年岁,还是少年人的模样。邵氏仗着自己是母族,一贯把他当作孩子。
可此时此刻,他眸色凛然,这一记眼光扫过。
莫说那邵氏聒噪之人,连同整个议事厅,都瞬间静了下来。
方才那人还要将陆贵妃打?入冷宫,此刻竟根本?无法张口说话。
逢祺默了几息,唯独开口叫了沉默良久的窦阁老。
“吾想与窦阁老,单独叙上几句。”
旁人闻言,哪敢反驳,连忙躬身?退了下去。
待人走尽,窦阁老起身?跟他行了礼,“殿下想说什么?”
逢祺改了方才冷肃凛然的神色,少年眸中终是露出几分茫然,他想了又?想,轻声问窦阁老。
“父皇不见,会否不是劫持,而是父皇下令锦衣卫,拥他悄然离开了行宫。”
父皇将皇叔兖王和三弟逢祥都带走了,唯独留了他在行宫里。
父皇确实?留给了他成为太子的诏书,但?也将整座京城都留给了陆侯。
他莫名就有一种感觉,感觉他的父亲,可能并?不真的想让他来继位... ...
少年默然仰头看去窦阁老,窦阁老是最早支持他的人,他有志有谋,在他心中比整个邵氏母族都重要。
他问过去,这才发现窦阁老鬓角发丝,不知何时全然白了。
而窦阁老闭了闭眼睛。
“殿下所?言,不无可能啊... ...”
真有可能是父皇弃他,而后悄然离去!少年眸色震荡。
但?窦阁老又?道了一句。
“即便如此,皇上已然传下诏书给殿下,陆氏欲拥立慧王,又?拥兵在手,怎肯善罢甘休?”
他道。
“眼下境况,殿下孤立此地,若是无有作为,老臣说句难听的,只?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陆氏为刀俎,他们为鱼肉。
“殿下想要护住自身?,亦需要引兵马前?来。”
引兵马前?来,就意味着他与陆氏的这场厮杀,走到必不可免的地步了... ...
少年还是个身?量尚未长足的男孩,他抱臂坐在阔大空荡的圈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