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杜泠静知道,他近日为何如此。
这?漫长的九年, 他在?她?这?里受过的那些难以言说的委屈,原本他是想通通揭过,此生?都不必提。
偏偏这?是一根心头里的刺, 不拔出?来,只有可?能越扎越深,直至扎到心头最深最脆弱之处。
在?他亲口说出?旧事的那一天,那根刺已经令他心头血肉横飞,比肩头那一受再受的伤还重。
杜泠静轻声开了口。
“我知道惟石,心里介意我与三郎曾经的情意... ...”
但她?这?话还没说完,这?个奔马赶回,紧抱着她?的人就出?了声。
“泉泉,我不介意了!”
杜泠静:“... ...”
他这?哪里是不介意?
她?不得不继续道,“介意也没关系。只是三郎他已经过世了,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离我远去。”
她?说三郎身上的事,只剩下这?最后一桩,便是他不曾告知任何人缘由就自尽一事。
她?确实想要找到答案,“我想与他挥手告别,仅此而已。”
终是这?件事,戳到了他心头埋得太深的那根刺。
杜泠静此刻,当先把这?件事跟他说清楚。
她?说完,察觉他拥她?在?怀的力道更重三分,下巴抵在?她?发顶,嗓音一贯地哑着。
“我知道了。”
杜泠静也不晓得,他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不过又继续跟他缓声道。
“我珍惜惟石,不知这?一点,你知不知道?”
男人一路飞奔而回,带入房中的风,将房中的闷滞与药气通通吹散了。
他抱着她?的手顿了一顿。
她?前几日,也曾说过他在?她?心头重千金,说过她?在?意他,说过她?再不会把他推开,他都没当回事。
但今次,她?又说了一遍。
她?说她?珍惜他,问他知不知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不要说是西北边关军中长大的男人。
但陆惟石却在?他娘子这?句话里,不禁烫了眼?眶。
他欺她?至此,她?怎么还能一字一句、不退不缩地,说出?这?样的话来给他听?
其实,这?婚事是他强求的,她?就算是这?一辈子都对他疏离冷淡,也是他应得的!
她?不爱他也没关系。
男人越发拥紧了怀中的人,房中的高烛驱散开漫在?门前窗边的夜的黑暗。
只是他气力比一般人不知重多少,杜泠静刚吃了半碗药,眼?下被?他这?一抱,汤药上翻,差点吐出?来。
陆慎如吓了一大跳,此刻再管不了旁的,连忙将她?抱到了床边。
“难受得厉害?!”
他终于把她?松开,杜泠静得以喘息,他急着取了白水给她?喂了两口,杜泠静胃里的不适终于压了下来。
他又问她?还难不难受,她?道。
“难受也确实难受,只是侯爷的性子... ...”
她?想起他上晌不肯听她?解释的强势模样。
她?这?个人实在?有个缺处。
她?偏爱那些旧人旧物,对书对人都一样,但对新人新物便总是比旁人慢得多,可?新人新物,一旦闯进她?的生?活里不肯离去,变成了她?的旧人旧物,她?就难免要有诸多宽纵了。
杜泠静多看了一眼?面前这?不听解释的人。
她?让自己冷些声。
“侯爷这?性子,爹还曾说你与我相合,如今看来,爹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她?这?话出?了口,就见他脸色青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