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而视的目光里,似乎都?在说?话。
真好。逢祯看呆了一息。
父皇虽对母亲荣宠有?加,但父皇有?不止一位妃嫔,他更是有?自己正宫皇后,与母妃之间,也再?没有?舅舅同舅母这般笑语融融的时候,反而父皇说?得每一句话,母妃都?细细听了,费神思量... ...
杜泠静吩咐人去备饭了,陆慎如却道把饭摆在浮空阁上。
那是侯府仅次于漱石亭的高阁,杜泠静有?时候会带着几本书,往浮空阁上远眺听风。
但他们?甫一上了高阁之中,陆侯让人将他的笛子取了来。
小殿下已欣喜得不知所措,“舅舅要吹笛吗?”
他没听过。
还有?一个人也没听过。
陆慎如向她看去,见她同逢祯左右站着,也如逢祯一样睁大的眼中含了好奇的惊喜。
他轻笑。
两个小孩。
他目色柔和地看过两人,执笛站在了窗下。
崇平将高阁四面的窗子全部打开了来,这一瞬,高阁变成了高台。
风呼呼穿过,翻飞起衣摆,他屏气起笛,笛声悠扬响起,又渐渐从风里腾跃而上。
他吹得是杜泠静并不熟悉的曲子,但他笛声就如同驾驭在马背上,驰骋在大漠里,辽阔嘹亮,仿佛能把风震出波澜。
恍惚间,杜泠静好似看到了他在西北指挥千军万马的模样。
她愣住,想起了崇平的话。
他说?,侯爷脱下战袍,放下长?剑,一路离开自幼长?大的西北,来到这波云诡谲的京城。
他说?他不远万里,是为他身后千千万万的永定军而来。
西北是他自幼长?大的故土,而他亦一心向往江南,但他哪里都?去不了,唯独只?能立身在京城之中。
即便?有?那些文臣仕子,骂他相当乱臣贼子,是给满门忠烈的永定侯府蒙羞,他也横刀立马,绝不动摇... ...
浮空阁上风浪四起。
直到一曲笛声罢,高阁里静静的,仿佛曲声还在回荡。
陆慎如看向两人,“怎么一个两个都?呆了?”
逢祯愣愣眨着眼睛,“舅舅怎么吹得比授笛的先生还气息平稳又气势磅礴?”
陆慎如笑出声,崇平在旁回道。
“侯爷自还没启蒙,就已会在马背上吹笛,自是气息平稳不乱。”
至于气势磅礴,因为侯爷笛下,是西北绵延千里边关下的千军万马。
陆慎如又瞧了自己的娘子,这仔细一看
怎么眼睛还红了?
他微微挑眉,杜泠静连忙眨着眼睛收了神思。
她说?吹得实在是太好了,“若是胡笛,会否比此更有?气势?”
她轻声同他道,“勉楼里,有?一根祖父友人赠他的胡笛,我练过,却吹不明?白。”
她道,“那笛子一度坏了,却又某日莫名好了,就敢在祖父忌日之前?,想来有?些灵性。”
她问他要不要,她让人从青州取来。
陆慎如看了她一眼。
坏了的笛子怎么可能莫名变好?
真是个呆子。
但他不要那笛子。
他祖父送出去的东西,他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他笑着,去问小外甥要不要吹吹笛子。
难得有?请舅舅指点的机会,逢祺也吹了新学的曲子,陆慎如耐心给外甥指导了许久,眼见日头西沉,到了吃饭的时候。
恰有?幕僚来寻,陆慎如道一旁同人说?了几句。
杜泠静则叫了逢祯。
“殿下,准备用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