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泠静亦知道灯不亮了,虽不知为何突然就不亮了,但留在身边也用不了。
她垂了垂眼帘,“那算了,不必寻人修了,就这盏灯吧。”
话音落地,男人眸色彻底缓了下来。
崇安领命下去了,陆慎如上前牵了他娘子的手。
他?道难得有闲暇往后花园走走,“瞧着天色,像是要?下雪了。我们不若晚间在漱石亭摆宴?”
今冬甚是干燥,到了今日京里才酝酿出了第?一场雪。
京城初雪,他?便要?在府邸最高处的漱石亭里赏雪摆宴。
杜泠静又觉他?好笑,那些诗书里泡出来的文人墨客,说不定都不如他?懂这等风花雪月的雅致消遣。
陆慎如见她轻轻笑了起来,但亦悄悄将手?心里那片竹叶,放在了房外的窗棂上。
风轻轻卷过,竹叶旋即飞起,飞进了风里。
长眉之下,她一双眼眸若含了雪花一样,安静地晶晶发亮。
陆慎如将她的手?彻底紧握在手?心里。
她问他?,“侯爷就不怕漱石亭里摆了宴,却没等来京城初雪吗?”
岂不失策白?等?
男人笑起来,“难道娘子真以为,我?等得是京城的初雪吗?”
是她... ...
她一愣,脸色似乎有两分如霞的绯色,又错开他?灼然的目光。
“哦,看来侯爷等的是瑞雪丰年、海晏河清、盛世太平。真不愧是侯爷。”
但话音落地,男人笑出了声来。
他?道,“夫人才是时刻惦记国泰民安,就算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那也有心劳。”
话音落地,她微微张了唇,柔唇微张间,似乎没想到他?给她戴高帽,笑话她只?嘴上说得好听,操了些闲心,就当?劳苦功高了。
男人更是低头笑。
她比起那些每日在朝堂上明嘲暗讽他?的糟老头子们,可稚嫩多了。
但她方才忆起前人的怔忪之色已从面上消散了去,她说不过他?,转身往一旁走。
他?倒也没拦她,但她刚一步迈出去,一片晶晶莹莹的白?色花片,顺着风就吹了过来,飘荡间落在了她的鼻尖上。
她看向鼻尖上的京城初雪,又转头向他?看来。
“真下雪了?”
男人眉眼含笑。
“那漱石亭摆宴,娘子可还有疑虑?”
他?问去,见她抿了唇抬眼看来,“侯爷总能所想便所得。”
这话倒是说得陆慎如一愣,他?看着她的眼睛。
若真如此,那可天意垂怜了。
... ...
晚间的永定侯府,白?皑皑初雪覆满了亭台楼阁,雪景宜人之处,陆侯亲自携夫人赴宴。
这场初雪连下了两日,满京飞雪,将城楼朱门都改换了颜色,遥遥望去,威严高阔的皇城都和蔼了三?分,如同披上了一件雪色绒绒的暖衣。
两日之后,雪停之时,便到了过世之人三?年的忌日。
红螺寺里,蒋枫川换了一身素衣,同蒋太妃娘娘也往殿中祭拜离世之人。
不过他?离开客院之前,接到了一位小沙弥送来的消息。
小沙弥说广济寺今日也在祭拜蒋解元,“是陆侯夫人要?去,广济寺今日上晌闭了门。”
陆侯夫人。
蒋枫川自是听不惯这个称呼,但也没说什么。她还没忘了今日是三?哥忌日就不错了。
他?叫了惠叔过来,道是先前替她打听到了一本宋书,“我?已付过了钱,明日书就能送来,惠叔连同先前住持送我?的两瓮山泉水,一并给她送过去。她不是喜好泉水泡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