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怪他今日这么大的风,把姑娘请了过来。
惠叔未及开?口,姑娘倒是先说了话?。
“你怪惠叔作什么?”
姑娘只问他,“你不看大夫是故意的?还不让惠叔跟我说,是不是?”
姑娘语气沉了两分,三爷最见不得姑娘这般,连忙道。
“不是,你别生气。”
他道,“你先坐下,我跟你慢慢说。”
他说着?,示意小厮沏了新茶来,不时茶水到了,他便挥手让人?下去了。
他惯来是亲手给姑娘倒茶,今日也是一样。
但稍稍走动几步,气喘起?来,姑娘吓了一跳,不知?他何时病得这么重了。
“我不用你忙,我自己倒茶就可以。”
可三爷却不要?她伸手,他不需要?任何旁人?替他做这件事,只低头给她倒茶,“我还没虚弱到那等地步,茶还是倒得了。”
姑娘只看着?他,长眉紧紧皱着?,皱成?一个团。
三爷却不觉有任何不妥,先给她倒了茶水,又端了一盘茶点来,在小炉上替她温着?,还拿了毯子?给她盖子?腿上,然后问她。
“这次收来的书如何?你没能亲自过去,想来多少错失了些好?书。”
这不重要?,姑娘摇摇头。
勉楼从?她祖父时盖楼起?楼藏天下书,传到父亲再到她,本就非是一日之功。
她说阮恭和?赵掌柜这次收来不少,“够勉楼里忙活一阵子?,”她说着?,眸色微缓,“还抢到了两部宋本,虽只有两部,但距离你集百部宋本之愿,又近一层。”
她说得三爷愣了一愣,看着?她如水的双眸,“收百部宋书,也非一日之功,若我一朝不济,泉泉你也不要?急,慢慢来... ...”
他话?没说完,就被姑娘打断。
“三郎你在说什么?你有工夫想这个,不若请李大夫来给你仔细瞧瞧。”
她说着?,径直转身去叫了人?,“菖蒲,去请李大夫来三爷这里... ...”
但菖蒲未及应下,三爷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泉泉,莫要?。”
房中静了一静,浓重的药气弥散开?来。
姑娘转而也握了三爷的手,“为何?”
惠叔和?菖蒲都退到了一边。
隔着?花格门扇,听见三爷无奈地长叹一气。
“李大夫的药实在太苦了,你再去请他,只会再往我的药里添苦汁。”
姑娘似没想到他是这个答案,惊讶。
“天下哪有几副不苦的药,你怎么能嫌药苦呢?”
三爷又是摇头叹气。
姑娘却道,“那我陪你一道吃,好?吗?良药苦口,我想等你好?起?来。”
姑娘这话?隐隐有些哽咽,惠叔听得眼眶微热,可三爷却道不成?。
“一个人?吃苦还不够?还要?两个人?吃苦吗?难道你替我吃了,我就不必苦了?”
他一口气连说了这几句,微微气喘,可姑娘眼泪却啪嗒落了下来。
三爷登时就慌了神,他低声?叫着?“泉泉”,“不过就是吃药的小事,别哭,你眼睛不好?,莫要?流泪。”
“那你更该好?生吃药,一副药都不能懈怠。到腊月我们就成?婚了,”姑娘哽声?,突然问他,“你不想我嫁给你吗?”
惠叔老眼里泪都冒了出来,他看着?连菖蒲那成?日搞怪的小子?,都揉了揉发红的鼻头。
花格里面,三爷嗓音也有些发涩,但他笑着?。
“怎么会不想呢?”
“可是你拖来拖去,现在还不好?好?吃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