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乔青羽无言以对。她站起身,让难抑悲愤的李芳好挽着手腕,走进了乔礼隆所在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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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间的窗户没有纱帘,花布窗帘是上个租户,抑或是上上个租户留下的,用料极省,全部拉平了才勉强覆盖住玻璃,拉开了又怎样都能会住一小半天空。这是属于乔劲羽的半个房间。乔青羽坐在床沿,从窗帘硕大的缝隙望出去,目光呆滞地停留在对面那亮着暖黄色灯光的玻璃窗。

明盛在家。她思绪飘散开去,不敢相信自己昨晚竟在同样大小的窗户边,在那张舒适的大床上,度过了心潮澎湃的一夜。

月亮已经挂在天上了,残缺了一大块,被窗玻璃染了色,是深蓝天空里一抹清冷的浅蓝。乔青羽突然想起女记者形容自己的浅蓝毛衣是“月白”。所以,月白就是浅浅的蓝吗?真是美好又忧伤。又多愁善感了,乔青羽自嘲地想,矫情。浓郁的哀愁却像在湿润宣纸上化开的黑墨一样收不住,脑子里回闪着明盛的眼眸,回旋着逝去的哀歌。

这是我最后一次想他。乔青羽绝然地想。重新踏进家门意味着在对面的二十四小时只是个虚无缥缈的梦。对她而言,家和明盛,是不兼容的。现在她回到现实中来了。

现实是什么?现实就是手掌被乔礼隆用长尺鞭打的锥心的疼痛。是李芳好跪在自己身旁,低头替自己向乔礼隆拼命把所谓的“罪”揽在她自己身上(不会教女儿)时颤抖的鼻音,隐忍的眼泪。现实是妈妈虽然多疑,苛刻,却是这个家里唯一替她着想的人。

现实是她绝对不会故意触碰妈妈最敏感的伤口,去和男同学暧昧不清。

她必须珍惜在二中的时间,好好念书,为了将来的展翅高飞。只有这样,才不会辜负妈妈,也不会辜负掉头回来的自己。

对面暖黄色的窗户像一团火苗,在她心里烧出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洞。

这是我最后一次想他乔青羽闭上了眼,感觉明盛的脸变成了流动的浅蓝色明月为证。

深蓝

乔礼隆打了乔青羽的手掌后,大手一甩,在乔陆生的央求声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朝阳新村。后来他在小区门口等到乔劲睿,当晚就回到了南乔村。

没有跟着上车的乔陆生失魂落魄回到家,手里拎着瓶二锅头。

“家门不幸啊,”乔青羽听到他在客厅大喊,“小羽,来,陪爸喝点酒,消消愁。”

没听见李芳好的声音。酒水落在玻璃杯的声音很惊心,乔青羽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劲睿那边,明天我们全家一起回去赔礼谢罪。”乔陆生宣布。

“爸,”乔青羽盯着被斟得明晃晃的杯子,仿佛盯着一头怪兽,声音里尽是恐惧,“你别这样喝白酒,好吗?我犯下的事,我一人当,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以后我一定不会再做出伤害家人的事情了……”

“一人当,”乔陆生冷笑,“你以为你当得起?你算老几?劲睿的未来毁了!我们家在村里永远抬不起头!你奶奶,要不是躺床上起不来,早跳河了!你看看你造的孽!谁给你的胆子,啊?!”

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乔青羽不敢抬头,余光瞥见李芳好正坐在沙发上,一样一样掏出王沐沐送给她的书包里的东西。

一套包好的秋衣秋裤,两双袜子,拖鞋,毛巾,牙刷牙膏,纸巾,饼干,水杯,雨伞,以及一个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的东西。很快,李芳好就把塑料袋解开了,从里面拿出一包卫生巾沐沐姐真周到啊,乔青羽不禁感慨。

“你的那本本子呢?”李芳好突然抬头,“淡绿色,你看书抄名人名言的那本,在哪里?”

乔青羽头皮一麻:“哪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