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她心里痛快不已,不顾黄胖子的眼神,转身迈开大步。
拉开门的同时,门口的明盛往侧边一靠,算是给她让开了路。
乔青羽这才想起明盛一直在门口等着。
在明盛眼皮底下经过时她想,他一定听到了里面的谈话。迈着大步走到楼梯口,鬼使神差地,乔青羽猛地停了下来。
她感觉明盛一直把视线放在自己的背影上。
犹豫片刻后她转过了身。与想象中明盛别过头看向别处的画面不同,这家伙闲散地靠在墙上,正大大方方、毫不躲闪地看着她。
走廊里光线较暗,乔青羽分辨不清他的神色。
“喂,”见她回头,明盛喊了声,依旧是那种带着轻微倦怠的腔调,“那个垃圾桶……”
“不是你弄过去的,”乔青羽打断他,“我知道。对不起。”
她莫名想到他不抽烟。说完她就跑下了楼,脚步咚咚,勉强盖过了心脏的轰鸣。
自从一开学就被明盛宣判为“又可怜又蠢,真可悲”之后,她好像再也没有跟明盛讲过话。自己在学校遭受的一切全是明盛开的头,乔青羽知道这点,可奇怪的是她对明盛的怨愤并没有持续很久。与别人明目张胆的避之不及或者冷嘲热讽不同,明盛仿佛只当自己是个透明人。
因为明盛,高二5班门口常常聚集着一帮男生,若乔青羽经过他们就会肆无忌惮地开起乔青羽的玩笑。人群中的明盛永远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既不阻止也不加入。有那么一两次,乔青羽狠狠瞪回去的时候,意外捕捉到明盛脸上一闪而过的凝重。
她又想起明盛说乔白羽悲惨。就凭这点,她就觉得明盛与众不同。
信(修)
一个周六早上,在阳台上晒衣服时,乔青羽仰头望见了一字型的雁群。被风托着,像乘着波浪,流动着,浮沉着。天空辽阔,蓝得近乎透明,干净得令人心碎。
突然间她流下了泪。
她又想出门逛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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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付李芳好的理由很简单,就说回学校图书馆查资料写英语作文。家里的网是上个租客留下的,刚好前一周到期了,父母没续费,自然在家里就不能上网了。
到寰州二中之前乔青羽就换上了另一辆公交车与两个月前不同的是,这次说谎的她,对留在店里辛勤劳作的父母,已经没有愧疚感了。
第二辆公交车是随机上的,乔青羽并不知道它会过江。车子在拥挤的寰州城里兜兜转转,半小时后突然杀出重围,低吼着爬上了坦荡的闽江四桥。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乔青羽坐直身子,把右侧的窗户完全推开。
风的呼啸和发动机的嘶吼在她耳内争鸣。江水的咸腥味灌进鼻腔,强劲的风结结实实拍在她脸上,压迫着她,令她呼吸都有点困难。
她感觉突如其来的,前所未有的轻盈,体内所有的沉重琐碎都被大风一吹而尽。
原来这就是闽江。乔青羽感叹,嘴角弯起。如此浩渺。
她贪婪地吸收着视线里壮阔的一切。灰绿色的水,水面上跳动的反光,对岸逐渐清晰的玻璃大厦。另一个方向的视线尽头,平静的闽江水岸模糊成一片拨散不开的迷雾。
举世闻名的闽江潮应该很壮观吧?明年,也许自己可以来看看。
过了四桥,公交车很快就到了位于江滨新区的终点站。车内只剩几个年轻女孩,乔青羽排在她们后面下车,在她们的谈笑中听到“寰州旅职”四个字。
“叮”的一声,脑袋中的警钟响了。
下车后乔青羽发现,公交车站对面就是寰州旅游职业学校。
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牵着,乔青羽不由自主地走过了面前的斑马线。在猩红色的大门前,她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