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叔忧愁地跟他倒了茶水,退了下去。
书房安静只剩下蒋六郎自己。
他看向那方红玉小印,又看到了手边一叠细密批了字的纸。
那是会试之前,她帮他评的文章。他把文章送到她手上,她每一篇都仔细看了,然后提笔评在他的字旁边。
她给他评了许多字,虽不似从前评三哥文章时那成篇密密麻麻的字,却也大段大段地写给了他。
她字迹隽秀灵动,哪怕是密麻挤在一起的小字,也如山间飘落的清泉般飘逸静美。
蒋枫川目光落在她字迹上,莫名地,停留良久。
*
京郊山房别院。
众人在山房后的山坡下跑马,陆慎如与魏琮并排坐在马背上说话。
“今晚之事,你伤势未愈不必勉强。”
高黑的坐骑玄珀错开半个马头,引着魏琮的坐骑过了条山脚小溪。
“并不打紧。”魏琮回了句,转头看向身侧的侯爷,嗓音压了压。
“倒是这些细作,永定军找了十年有余,多次出手都未曾抓到紧要之人,反而折损不少... ...”
比如陆氏二爷陆恒如。
魏琮低声,“今次就算抓不到也无妨,这些人不同寻常,背后的势力更是从不曾露出半分,再寻机会便是。”
他是稳扎稳打的性子,行事更看重一步一步来。
陆慎如知道。
他目光遥遥看向从树林边跑马过来的人,颔了首。
他没再多提此事,魏琮亦不再将,两人皆看向远处一匹白马上坐了两人
是年嘉带着杜泠静在跑马。
两人一人穿了水绿色、一人穿了正红色,裙摆翻飞在白马上,一时令人看住了眼。
但二人绕了一小圈,就停在了侯府侍卫支的茶棚前。
崇平亲自过去接了夫人下马,年嘉倒没下,指了一旁的小矮马,“静娘敢自己骑了吗?用那小矮马试试。”
陆慎如见她不知跟小矮马先说了几句什么,接着上了小矮马,不想这小马却不太给她面子,分明刚才她都跟马儿说好了,马儿却死活不肯动。
崇安在前给她牵马,这才终于走动起来,然而稍一走,马儿竟然要跑,她还没准备好,险些从马上掉下来。
她不敢骑了,站在马儿旁边擦汗。
陆慎如轻声笑了一声,打马过去。
“骑这个。”
他翻身下来,径直将她抱到了他的玄珀上。
杜泠静连那小矮马都还驾驭不了,怎么可能骑这种高头大马。
她连声道不成。
可玄珀却比那小矮马“乖巧”多了,完全没有任何乱动,反而跟她熟络地打了个响鼻。
杜泠静抚摸起他的鬃毛来,他呼哧了耳朵。
她不怕了,稳稳坐在玄珀背上,笑起来。
陆慎如亦眸中含了笑意,由着她自己试着骑马,他在侧为她牵了绳。
年嘉从自己的白马上翻身下来,魏琮扶了她一把。
她只顾着瞧前面的两人。
“啧啧,真是想不到,陆侯也有给人牵马的一日。稀罕景。”
魏琮笑了声,却只看向身侧的人。
“郡主不也有纡尊降贵,亲自照料我的一日。”
他眸色温然,“魏琮不胜荣幸。”
这人怎么突然说这个?
年嘉连忙道,“世子是我的仪宾,我也就世子这么一个仪宾,应该的!”
男人轻笑出声。
她不知他又笑什么,只道,“世子就别客气了。”
他接了她的话,“好,以后同郡主,自是不会一直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