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妆没花,到了崔家不会丢人,人也从家里出来了,不能走回头路,纪明?遥便收起一切不舍与?担心,开始想?些别的好分散注意力。
八抬大轿不算颠,但花轿要绕城一圈才到崔家,这一路又不能睡觉,太过无聊。
她先默背了一遍今日崔珏做的三首催妆诗。
她开始想?现在是什么时辰,到崔家又是什么时辰。崔珏会在什么时间回到……新房里……
他……一定也学了那些东西吧
不知道?他学的是画册还是陶瓷塑像……还是……都有……
纪明?遥脸上就热了起来。
她又想?控制自己不要再往深里思考,又觉得今晚一定会面对……为?什么不能想??
才见几面,手?都没牵过就要……那个……
进度……还真快啊!!
纪明?遥在盖头下捂住了脸。
终于,花轿停下。
喜娘将新娘扶出,红绸又递到新人手?里。
纪明?遥还是只能看见崔家铺地的石砖和一重重门槛。
身?旁的人依旧耐心,缓步与?她一同?向前。围随恭贺的人似乎比在安国公府还多,都是她不熟悉的声音。
纪明?遥深深呼吸,将红绸握得更紧。
崔珏便更留意她走得稳不稳、是否有异。
纪明?遥听见几个年轻人的声音,他们应是聚在一处,“嘻嘻嘿嘿”笑着,在说
“没想?到崔兄娶了妻,竟是这般柔情??”
“我也是……还以为?崔二叔会对着新婶娘都冷清清的!”
“小点声!小心崔二叔听见”
“怕什么!今天大喜之?日,难道?他还拿着你的文章问你吗?”
“一起读的书,崔兄都是翰林侍讲了……”
“这几位兄台”这又是另外一拨年轻人了,也凑过去,笑问,“崔兄对你们也没提过新夫人的事?”
“是啊!同?在翰林院一年,从未在崔兄口中听见一句有关新夫人的话。”
“那他可?真藏得紧!听说连崔大哥都问不出他和二嫂的相处!”
“是问不出……还是根本没有?”
“没有还对嫂子这般?”
“我看倒也不必为?奇,”这是一个沉稳些的声音,“崔兄只是面冷口冷,其实心里不冷。二月初七,我与?崔兄一同?下衙,正好顺路一段,崔兄看我去药堂给家母抓药,还问家母是何?病症,荐了一位好太医,家母看过,果然?好些!崔兄待我等蠢钝同?僚都如此,何?况这位是他的新夫人。”
一句接一句的“二嫂”“婶娘”和“新夫人”,又让纪明?遥两颊烫起来。
不过她有些高兴。
崔珏……果真没对任何?人提过他们的私话吗?
仔细想?想?,孟姐姐似乎的确不知道?她与?崔珏几次相见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其实,她很不喜欢温从阳什么事都对他母亲说。可?她从前也并没有立场让温从阳对他的家人保密。甚至她总觉得,温从阳会一张嘴对何?夫人说出,“遥妹妹不让我说”或类似的话。
她以后,是不是也不必再为?被迫泄露隐私开解自己了?
身?旁人的脚步更缓下来,再迈过一重门槛,便是拜堂的正院。
崔家高堂俱已不在,只有牌位摆在上首。
崔瑜站在父母牌位旁侧,看早已长大为?官、能独当一面的幼弟穿着他六品服色的官袍,手?牵红绸领新娘走过来。
他神色虽依然?严肃清冷,却?时不时向旁侧的新娘看上一眼,注意着新娘的脚下,即便周围人再如何?起哄也没收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