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珏回来得很安静。书房就很安静。所以纪明遥还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她拿起?信,想对他笑, 却发现他眼中有些尚未散尽的哀意。
这是怎么了??不是去送小……书吗?
和大哥有争执?
放下信起?身, 纪明遥才想迎过去,崔珏便已快步行?来, 握住了?她的手。
他眼中哀愁尽散,含笑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
但他瞥见?了?床上的信封。
于是, 他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这个,我能看吗?”纪明遥小声问。
“我不是故意翻的。”她解释,“你自己夹在?书里的。箱子又?开着, 我拿书, 就掉出来了?。”
“不怪夫人?。”崔珏微微抿唇, “夫人?想看就看。但”
他两耳滚烫。
“但?”纪明遥捏他耳朵。
“但,里面没写什么。”崔珏呼气。
他应该庆幸没写什么。
但他却在?遗憾。
夫人?会不会失望?
纪明遥打开信封, 抽出了?信纸。
一页纸上大半空白,的确只有一行?字:
“近六月中,虽于定凉,亦绿荫成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然后呢?”纪明遥笑问,“你那时还想写什么?”
“还想写,我身在?官驿,临窗而坐,窗外是夏风恬和,青山隐隐,日光净澈。”
环住夫人?,崔珏坐回床边。
“想写那日之前,有灾民拿攒下的鸡蛋、干货请我和钟御史?。钟御史?收下鸡蛋,私留了?两串钱。后来,我又?叫观言去买了?些干货。”
“好吃吗?”
“还算可?以。”崔珏笑,“但当地饭菜偏咸,应不合你的胃口。”
“还想写,遇见?了?那处莲池。”他说,“本?想以那幅画,作你及笄生辰之礼。”
“但你没送。”纪明遥故意说,“等回京才送。”
“为什么?”她问。
“怕礼太?薄。”崔珏想起?两年前的他,“又?怕,太?过黏腻。”
“哦”纪明遥枕在?他膝上,“现在?呢?还嫌不嫌‘黏腻’?”
崔珏将她扶起?。
他吻上了?这双追问不断的唇。
他及时停止。
“看来是不嫌‘黏腻’了?!”
纪明遥笑着咬他耳垂,又?拽紧他的腰带。
尚在?白日,些微刺痛让崔珏心中更快清明。
他先起?身,又?抱起?夫人?,给她整理衣襟,抿平鬓发。
“还有吗?”捉住他的手,纪明遥继续追问,“当时,还有没有其他想写给我看的?”
“是……还有。”
崔珏又?觉身体燥热。
“还想写,”他轻握夫人?指尖,“应是想写,我在?想你。”
“‘应是’?”
“那时,我不明白这是思念。”崔珏低声剖析。
他以为情?爱无趣。
他不明白何为情?爱。
所以,他只当那是因已定亲,而对“纪二姑娘”当有的关?怀挂念。
所以,他以为留在?修云阁外,是他身为未婚夫婿应尽的义?务。
所以,他以为自己能应下换人?成亲,是因安国公夫人?昔年情?分,和“纪二姑娘”平和知礼。
所以,他以为见?到夫人?的第一面,他对温从阳并?不羡慕、更无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