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明知道?!”温从阳忍耐道?,“老爷疼纪明达, 看她比看我更像亲生孩子。如?今家里获罪,再跟着我,纪明达也要?受苦。见我放她自由, 老爷只会高兴!”
“你悄声些!”何夫人忙看一眼门窗。
见禁军没再过?来,她才又问?:“那老太太呢?你怎么?交代?”
“儿女亲事,父母做主。只要?父亲高兴, 娘不反对就好。”
温从阳挣开母亲。
他端着水盆来到案前, 磨墨裁纸。
得益于纪明达近一年来坚持不懈的教导, 他的字竟也有?两分能看了,正合宜写休书。
怕动静太大, 又招来禁军,何夫人不好夺他的笔,只能在旁急着劝:“休了她倒容易,我看安国府上巴不得你休书过?去!可休了她,你以后再娶,还能娶着什么?样的?”
老爷已经去官夺爵,从今天起,从阳就再不是理国公府的爷们了!将来更没有?爵位给他承袭。他想另娶,哪还能够得上高门大户的小姐?何况是纪明达这样才貌两全的小姐!
温从阳不为所动,笔下休书很?快写满几行。
何夫人又急着说:“你就算现?在才遭了大事,坏了脑子着了魔,你好歹想想,她肚子里可还有?你的孩子!”
温从阳笔锋一顿。
墨迹在纸上晕成?一团。
孩子。
他侧过?脸看母亲。
“娘还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他双手剧烈颤抖。
“怎么??!”何夫人大惊,“难不成?,她还偷人吗!!”
“不是!!”
温从阳摔笔在案。
想起那些不堪的夜晚,他双手捂住脸,缓缓蹲下:“娘应该没忘,去年,遥妹妹回门那天,我和纪明达在门口争执,我被?老爷罚跪。”
何夫人怎么?会忘!
那天,从阳被?老爷罚跪足有?两三个时辰,老爷还向他砸茶杯,生了好大的气,他就是不肯认错服个软!
到现?在她都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从阳才不顾老爷生气,非要?和媳妇在大门外吵闹?
看他这样,难道?,还有?别的事?
温从阳并未抬头看母亲。
他也不等母亲的回应,只闷头说:“后来回房,我故意激她,又吵了几句,说她把我当奴才、当玩意儿,说她心里既只有?那等事,不如?去外头找男人伺候。她给了我一巴掌。”
“从那之后,我就再对她起不了反应了!”他一股脑全说了个明白,“这个孩子是我吃了几个月药才来!每次和她我必得吃药才能!!”
“娘!”他重重一跪,压低声音吼出?来,“就放过?我吧!别再让我和她做一世夫妻了!”
何夫人后退了两步。
她向后扶,什么?都没扶住,就直接跌坐在地上。
温从阳匍匐在地,缓缓蜷缩。
何夫人呆愣愣望着房顶。
“竟有?这样的事……”半日,她艰难问?,“你、你以前,怎么?不说”
“娘,我也是个人。”温从阳闷声回应,“这叫我怎么?说!”
他动了动,将头藏得更深。
“我明明白白地说不想娶纪明达,你们打?我、骂我,哭着逼着我娶,让我多想想长辈们,还坏了如?蕙姐姐的手,我不能不娶。”他声线竟归于平稳,“我若说和她做不了夫妻,又是谁的错处?只能是我的。”
何夫人有?些喘不上气。
后悔。
她是真?的后悔……她早就后悔了!
为什么?要?逼从阳娶纪明达?为什么?没顺着他的心,好好地娶纪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