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神情寡淡,声线愈凉:“你给了?”

姜芹躲避了光,“不给,凭什么。”

这才是她心里真实的回答,可是,她又不能拿儿子的前程涉险。

沉默几秒,周京樾冷淡笑了声:“没错,一分不给。”

……

回到酒店,徐姿用现金续了两天房费,就在网上挂号。

次日上午,她先去医院检查,才在医生的指示下约上人流手术。说是无痛,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孩子已经七周,她每天晚上都会犹豫地感受对方的存在,现在却不得不做出现实的选择。

确定好时间,她联系姜芹,让她来医院监督。

前后不过半小时,徐姿就和姜芹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待。两个人椅子相邻,并排在一起,画面看似和谐,实则相当荒谬。

有妈妈陪女儿流产的,没看过原配夫人陪小三女儿来的。

那一瞬间,徐姿冲动地想和她道个歉,突然觉得姜芹这辈子好惨,没有一件事顺心。尤其,她现在的痛苦,还是由她这个自私鬼赠予。

“阿姨。”她突然喊得尊敬,“你没想过和他离婚吗?”

无论是以女人看男人,还是女儿看父亲,周建昌都毫无魅力。姜芹虽然脾气不好,至少是个尽职尽责的母亲,为儿子一再退步,不惜对她这个对头屈尊。

甚至她的刻薄,都是被周建昌在感情上苛待出来的。如果她当初婚姻幸福,应该不会拥有如此暴躁的内核。

想着想着,徐姿突然想笑,自己有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慈悲心肠。

姜芹同样被她说出的话震惊,心头有无声的东西一坠,重重落地时尘土飞扬,呛得人一鼻子灰。

不敢面对。

十八年。

徐姿今年多大,周建昌那件事就发生了多少年。她以为自己渐渐淡忘,实则没有,那根刺始终都在。只有有人提,她就痛一次。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把对婚姻的期待转换成对儿子的期待,盼他金榜题名,功成名就。

在这个过程中,她忽略了自己。

好像嫁人后,她就没有事业,只知道做富太太,每天出去逛街打牌,听两句八卦,添置两件华而不实的艺术品,在外面赚足了豪门阔绰的脸面。

在这个恍惚的区间,姜芹有种梦魇惊醒的恐惧,心跳怦怦加速。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她眉眼瞬变冷厉,抬手看表,语气催促:“怎么这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