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摆明了不想再为此事纠缠下去,朝中异议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倒是刚被封为校书郎的韩侑借醉作了几首绝句,讽刺三司草菅人命。
太女妃洗手剥荔枝:“听殿下的口气,仿佛很欣赏他?”
她顿时一噎,小心翼翼的在他脸上打量了半天,确定其中没有吃醋嫉妒之意方道:“他是朝廷命官,虽然品秩低微,但在其位谋其政,以毕生才学辅佐天子、谋福于百姓才是他的本职。至于私德如何,自有御史监督纠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说实话,殿下并不在乎韩侑是否看得起她,看不起又如何?不还是要对女皇俯首称臣、对她行跪拜大礼吗?夫为妻纲,君为臣纲,道理是一致共通的――谁掌握了更大的权力,谁就能制定规则。天下女郎对丈夫处处礼敬都是出于真心和爱意吗?若是如此,哪儿来的妒妇怨女?又哪儿来的‘大难临头各自飞’?倘若崔十六娘有权自己择婿,她还会嫁给韩侑吗?
崔娘子不得不认下韩崔氏这个名号,在丈夫面前自称‘妾’,不过是为了获取更好的名声(对父亲孝顺、对夫主谦恭),以顺利融入时代,得到更舒适的生活。一如韩侑从未认可过她,认可女子亦有才华德行,依然不得不匍匐在御座之下。
从她所在的观楼向西,不出两百步便是崔家的凉棚。冯献灵吃了几个荔枝,突发奇想道:“明年端午,我们把三娘也带出来吧?”
崔氏嫡支暂且不提,南祖房的家教倒是不错,若有年纪相配的郎君,何妨为寿瑜留心一二。
姚琚猛地呛了一声:“三公主今年才七岁。”
“……青梅竹马不是更好?”
李逊离京后冯月婵短暂的颓丧了一阵,很快又振作起来,恢复到从前满城疯跑的状态。母皇亦似忘了子午亭选婿一事,再没提起过驸马相看事宜。
“皇室公主大多十五出降,总不能拖到十四岁再开始处理此事。”何况……殿下直觉至尊并不是真的忘了,而是在犹豫、在取舍。母皇虽初显老态,还没到忘性如此之大的地步。
太女妃正待说些什么,帘外独孤俱罗忽然道:“殿……娘子,启禀大娘子,校书郎韩侑之妻、崔门十六娘遣了家奴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冯献灵与姚琚对视一眼,狐疑着发问:“来做什么?”
她不可能知道这座观楼的主人是谁,好端端的,派人来做什么呢?
独孤将军显然已将人仔细盘问了一番,清清嗓子镇定回话:“说是出门带的冰用完了,今日端阳佳节,满城人潮如织,驾车回去取未免不便,若娘子有所余裕,愿以双倍市价向娘子购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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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
正值午后,酷热难当,不到半个时辰冰山就消融殆尽了。崔意柔一壁扇扇一壁狠啖了几粒杨梅,酸的牙齿泥软、浑身一个激灵才将热意压退些许。
家奴们一去两刻钟,回来时气喘吁吁道:“回娘子话,问了一圈,唯有东边观楼上的永大娘子存有余冰,奴等购买了一些,还请娘子过目。”
“永大娘子?”崔十六娘不禁咦了一声,有地窖、能用冰的必然是高门大户,来了这许多时日,倒没听说神都有哪户人家姓永的。
“好生道过谢不曾?”
男奴们一齐低头:“这个自然,岂敢辱及崔家名声。”
十六娘想了想,暂将此事搁置到一边。
傍晚回到府邸,将将理罢残妆,还没来得及叫膳便听人说郎主回来了。崔娘子暗自讶异,原本进士守选时间不定,多则三年少则半月,韩侑是恰好赶上了秘书省某郎官丁忧才得以铨叙第一的身份授官校书郎,职务清闲不说,俸禄还很可观,又有休沐、月假等优待,换作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