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侧是飞瀑湍流之声,薛言淮心口坠痛,像是被人生生剜开,被溪涧的寒风吹彻,被利刃一刀又一刀深入拔出,带出湿淋淋的鲜血。
他终于忍不住了,那么多年的委屈与不甘,都化作了一声声痛彻心腑的哀泣,回荡在这孤寂夜间。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薛言淮太笨了,怎么想也想不通。
他哭了很久很久,直到被龙尾卷起,紧紧包裹着放到身侧。
薛言淮这才注意到,原来他的龙鳞这般坚不可摧,是凡间利器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到分毫的。
季忱渊声音响起,道:“你昏迷时,总念着母亲,一直说对不起,她怎么了?”
薛言淮不想和他说话,将头别至一侧。
季忱渊又道:“死了?”
薛言淮骂道:“畜牲,你不配提她。”
“是吗?”季忱渊道,“那谢霄呢?”
薛言淮身体一僵。
“据我所知,这天下有名姓叫谢霄的,可就只有云衔宗的清衍真人一位啊。”
薛言淮咬紧牙关,死死瞪着他。
“怎么?”季忱渊问道,“你是喜欢他,还是恨他?”
听到这个问题瞬间,薛言淮很短暂的,心跳漏了一拍。
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对谢霄的感情不知什么时候起,便如一颗种子慢慢萌芽,又在不经意的日日相处间被浇灌开出一朵盛放的花。
他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喜爱之物无需多言,便会有人尽数奉上,以致薛言淮觉得,自己想要什么,都不会是难事。
谢霄也不例外。
他曾经真的认为,自己会得到谢霄。
薛言淮没有回答,季忱渊却已从表情中读到了答案。
龙尾浸了水,鳞片在身上有些硌得生疼,季忱渊又道:“谢霄有什么好的,不如和我一起。”
薛言淮想都没想:“不要。”
“你倒答得快,”季忱渊道,“你身上功力修为皆非多年修炼得来,这般胡乱吸收又不炼化效果极差,就这么想变强?”
薛言淮其实早已不知自己留在世上究竟还能为了什么,也许是想查出灭门真凶,也许是谢霄,也许是不想死,于是不断地去修炼,去增长修为,继而一步步来到栖冥城。
他依旧不回答,直到季忱渊道:“你催动内力。”
薛言淮有些疑惑,沉默许久,还是试探性地,行了一道运转经法。
突然而然地,一道澎湃而深厚的内力自他丹田处流窜开来,本只是堪堪被洗髓珠修复的经脉如今比尚未断去前吸收灵气更为流畅。他本就是冰灵根,而今入体之气无需额外炼化,变得极为精纯,与他从前多年修炼效果相比更甚数倍。
不知何时,龙尾已缓缓褪去,薛言淮惊讶地望着自己手心,掐出一道法决。
他轻而易举地,使出了从前极为艰难的术法。
怎么……回事。
季忱渊化为人形,将处于震惊中的薛言淮搂入怀中,扳过他下颌印上一吻,随着那道与交合数月其间相同的精气入体,薛言淮再一次感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修为满溢之感。
竟已然增加了一个大境界不止。
“怎样,”季忱渊问道,“这几月,没有亏待你吧?”
薛言淮只觉不可思议,忘却自己如今又被抱入怀中,道:“怎么回事?”
季忱渊道:“你灵根本与我同脉,与我交合数月之久,为保你能够支撑,刻意送了些灵力入体。”
薛言淮很快理解他话中之意:“我与你双修,便能增强修为?”
季忱渊毫不掩瞒,道:“是。”
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