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知心麟已被取走,他本就难逃一死,又何必害得季忱渊与自己一同身陷险境,受人谴责。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看着季忱渊不可置信的双眼,不住想,若还有来生,他想过得开心些自由些,想自私一些,想随自己的性子而活;想家中美满,受人宠爱,不再生于贫瘠之地遭人利用驱使;想做一回任性跋扈的小公子,想有人能站在身后,护着自己肆意妄为犯下的种种祸事。

而今他的愿望,也终于一一实现了。

迷迷糊糊间,身上盘绕的之物忽而变得巨大,然后将他拥入怀中,季忱渊低着颈,冰凉贴上他额心。

薛言淮难得没有推开,问道:“你好了?”

季忱渊手指搭着他的腰,声音带着一丝干哑,有气无力:“给我多抱抱就能好。”

“上次的事我还没和你计较,”薛言淮仰起头,唇角擦过他脸颊,本想继续质问季忱渊,看到他依旧疲累得睁不开眼,手上动作一顿,转而去握他脑后长发,“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骗我?是不是真的恢复不了了?”

“哎、别扯……”

季忱渊被这一连串问题砸得脑壳疼,薛言淮还往后拽他头发,口中嘶声,答道:“我本来修为也够用,那个姓萧的趁我不备……”

“不要讲虚的,”薛言淮故作凶狠瞪着他,声音却不住发哽,打断道,“你是不是没办法恢复了?”

“可以,”季忱渊把他搂到怀中,口中黏糊,“他骗的你啊,他又不是应龙,能懂什么……恢复成从前修为并不算难,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半晌,补充道:“也真的需要和你待在一起。”

季忱渊发现不对,抬手去摸薛言淮眼角,触到丝丝缕缕湿意,不由发笑:“淮淮,别哭,真的没事。”

薛言淮仔细端详他的神情,确认这回季忱渊真的没再撒谎,轻轻低下头,埋在季忱渊颈边,手指却用力抓他肩膀,像是报复一般,指尖陷入肤肉,挠得季忱渊不停喊疼。

季忱渊揉着他有些发抖的肩头,二人一语不发,就这般静静待了许久。

薛言淮平复了些,又长出一口气,问道,“那你修为是怎么没的?”

这回更是没声响了,连呼吸声都消逝得一干二净。

季忱渊半睁的眼忽而又闭上了,晕乎乎地往枕上一躺,薛言淮,抓着他的领口晃:“别给我装睡,说清楚!”

他脸颊埋在被褥,声音喑哑,“别摇了,又痛了,真的困……”

薛言淮不服气,还要继续逼问,屋外却传来侍从禀告,说那人想见薛言淮一面。

薛言淮不耐,暗骂一声:“怎么又来了。”

他正要起身下榻,却被方才还说困乏假装睡着的季忱渊握住手掌:“还要见他?”

侍从与他皆未提到来人是谁,季忱渊却意有所指,指腹微微压着,似是不愿他离去。

“之前你没醒就来了,他一直在城中,烦人得很,”薛言淮面露不快,简明扼要,“我去打发了他。”

季忱渊:“我与你一起。”

薛言淮懒得理他,利落下榻,穿上衣物,道:“不是困得很,连一个问题都答不了,那你便自己好好待着吧。”

他孤身行至宫外,时隔多日,再一次见到了谢霄。

他当日并未留手,却也不指望谢霄会因那一剑死去,自薛府分离,不过一旬,谢霄便重新来到了栖冥城中,请侍从代为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