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弦安立刻改口,那我还是不去镖局了,回家活动也一样。

同时假模假样地补充:“唉,阿愿若是知道,一定难过得很。”

梁戍被他这毫无诚意的变脸速度气笑:“难过什么,难过再也跳不得湖?”

柳弦安脚下一个趔趄。

梁戍没有伸手扶,柳二公子只好自力更生站稳,心虚道:“跳什么湖,什么跳湖?”

梁戍不为所动:“你接着装。”

柳弦安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再过目不忘,也没法想起压根没注意到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茶楼里还有一个骁王殿下,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于是立刻搬出“我什么都不知道”大法,蹲在已经打烊的三千世界大门外,目不视耳不闻,一心一意假扮起神仙。

梁戍敲敲他的脑袋:“出来。”

柳弦安:听不到。

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回了住处。

梁戍没有久留,只坐下喝了一杯茶。夜深人静时,柳弦安躺在床上吩咐阿宁:“你送一封信回白鹤城,告诉阿愿,王爷无意娶她,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

“真的?”阿宁闻言高兴地跳起来,“我们不用跟去万里镖局吗?”

“不用。”柳弦安说,“我们只需要治好这些百姓。”

阿宁等不及第二天,立刻就跑去桌边写信。

烛光闪烁,扰人入眠,柳弦安侧过身,将脸藏进阴影里。

这趟不远不近的门,出得并不舒服,但也算不得有多难受。至少自己非常顺利地拆散了婚事,认识了高副将与程姑娘,救了一整座城的百姓,还是能称得上收获颇丰的。

至于骁王殿下,柳弦安将被子裹紧,在心里仔细盘算,将来在白鹤山庄重逢时,要请他喝一壶什么酒。

太烈的不行,西北应该有许多烈酒。太淡的也不行,清寡,没什么滋味。

就这么想着想着,沉沉睡去,梁戍便又泡进了瀑布下的池子里,这回看起来越发英俊慵懒,在他身侧还盘旋着两只漂亮的白鹤,背上托着酒坛与酒具。

柳弦安站在岸边,心情复杂,久久说不出话。

这实在是太失礼了,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给骁王殿下梦一件合适的衣裳?

第17章

进门皆为客。虽然骁王殿下每回都是不请自来, 每回都不穿衣裳,每回都不是为了谈天论道,还总想把自己的朋友们统统赶到流离乱世, 但柳二公子依旧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危险人物, 甚至觉得像现在这样其实也可以因为若不泡澡, 骁王殿下肯定就要提着他那把很长的剑到处乱闯,将八方四境都搅得乌烟瘴气, 说不定还要打人,那真不如泡澡。

梁戍问:“你在笑什么?”

反正是在梦里,可以不拘礼数, 更放肆一些。柳弦安便盘腿坐在岸边, 用手撑住脑袋道:“在笑王爷既没带衣服, 等会要如何出来。”

梁戍没有被问住, 他手中端着银杯,仰头将琼浆玉液一饮而尽:“这三千大道中的一花一木,皆由你的精神所建, 东有万丈楼宇可摘星揽月,西有大船生翼可与鲲同行,太行山巅的那座琉璃殿, 甚至比皇兄的居所还要更加华美三分,天空十日并出, 世间万物皆照。柳二公子既然能将这些冷僻古书上的记载全部一一精细还原,丝毫不嫌麻烦,为何却不肯给本王多想一件衣服?”

柳弦安立刻就被准确无误地戳中了心事。

梁戍含笑看他, 在现实中的骁王殿下, 是极少这么笑的,笑中没有杀意, 也没有戏谑和调侃,就只是笑,像是全然放松在了这个美丽的世界中,口中问道:“还有酒吗?”

柳弦安站起来:“还有一坛,是我藏了许久的。”

他在取酒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