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戍拉着他亲,含含糊糊地抱怨,看书还不累,这世间就没几件事能比看书更累。

他起先还装模作样,陪着共读两回,第三天就不行了,开始腰酸背疼头晕眼花,困意铺天盖地,柳弦安靠在他怀中,捧起一本书“哗啦啦”地看,看够一早上后,再伸手将人摇醒:“走吧,我们去吃饭。”

梁戍打了个呵欠,看着四周摞满的书,不解地问:“怎么看完不放回去?”

“这里的书放得实在太乱了,我想要全部重新分一遍类。”柳弦安解释,“再做一个目录,方便后来人查找。”

“除了你,还有谁会来这里看书。”

“本朝正大兴科举,选拔上来的千千万万年轻才子中,总会有人喜欢和需要这些书。”柳弦安拽着他的衣袖,慢悠悠地往太阳下走,“况且对我来说,这件事又不麻烦,随手而已。”

说是随手,但要将数千卷旧籍全部重新归类,放在以往,至少需要几十名宫人分工协作才成,更何况这回书籍的内容还晦涩难懂至极。所以当消息传到梁昱耳中时,他也甚是惊讶,问:“当真如此厉害?”

“回皇上,老奴早上在去送茶点时,见塔中的书已经被分类摞到了不同处,柳二公子正在列目录,地上写好的纸,密密麻麻的,足足散落有十四五张。”

“柳二公子在列目录,另一个呢?”

德才公公答:“王爷在睡觉,睡得挺香。”

梁昱摇摇头,笑骂了一句,又问:“中午又没留在宫中吃饭?”

“没有,看完书两人就手牵手回去了,据说柳二公子下午要与工匠一道商讨王府翻新的事,晚上还得去吕老大人府中,替他看诊。”

梁昱皱眉:“一个人如此东奔西跑,能顾得过来?”

德才公公心里也没底,不过他觉得自己这两天在见到柳二公子时,对方都是不紧不慢,和颜悦色的,看着似乎也不大忙碌。

王府中,柳弦安守着咕嘟的砂锅,用一把小扇子慢慢扇,他方才与工匠说得口渴,此时便来给自己煮一碗糖水。梁戍寻了一大圈,才从厨房中找到人,倒是被对方专心致志的模样给逗笑了,蹲下帮着一起顾看火,又问:“想吃什么,让李婶做便是,怎么自己来了?”

“昨日从古书中看来的一道食方,煮来试试。”柳弦安用银匙盛出一小块煮成酥软的桃肉,道,“差不多快好了,王爷先尝尝。”

果肉闻之还伴有缕缕茶香,梁戍欣然接纳,结果被齁得半天没说出话。他其实已经算是很能吃甜了,毕竟行军作战时若被困于大漠,全靠糖饼来补充体力,但糖饼和眼前这一勺糖腌的桃子比起来,确实还是小巫见大巫。

柳弦安催促地问:“如何啊?”

他可能是煮了这老半天,又困了,所以语调中夹了一丝软绵绵的水乡腔调,戳得骁王殿下浑身舒坦,立场全无,好吃,这辈子就没吃过这般好吃的桃,一勺顶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