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没有从他那得到任何反馈,就扭头去看窗外。

她在看什么呢?

空荡荡的陪床区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个小背包和一套看着就用了很多年的饭盒。

他有些怜惜她了。

听了一会医生们的争论,给够他们足够的时间在自己面前展示专业性的机会,他喊了停,提出要和女孩单独待一会的提议。

没人会违抗他。

至始至终,他都因为出身,而享受着他人表面上的退让。

他坐到了女孩视线里的椅子上,成为空落的风景里唯一一个会和她说话的活物。

“或许你想有个家么?”

他听见自己问。

他并不意外自己会有这个想法。

家里有个让他头疼的小子,明明和眼前女孩差不多年纪却像个尚未驯化的猴子,除了冲他发脾气就是推开他送去的礼物。

他不知道怎么办。

儿子对于他来说是个意外,他在病床上陷入生死绝境的时候,那小子呱呱落地,将他强行从死神手里拽回。

但也埋下了抗拒彼此的种子。

最开始是恨和不解,再到后面得知陆家执着于血脉延续的背后原由,最后他看着在自己面前跪下的父母,他屈服了。

一切都成了事实。

等他回过神,儿子已经会躲在别人身后,怯生生地喊他爸爸了。

但他记得那一次,他把儿子吓哭了。

想必他的脸是十分难看。那个时候还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真实地表现出了对这个孩子的抗拒和厌恶。

他用自己作为父亲的身份让儿子明白了,自己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一颗令人发指的药引。

但人只要是活着,就会在时间里慢慢被磨去表面的棱角,他提出要单独带着儿子生活在远离陆府的洋馆里,学着接纳他。

可他从不带他入睡,也不会给他念故事,对于他拿回家的“我的父亲”的画也只是随手交给了秘书让她帮忙框起来,却从未多看过一眼。

他是一个冷漠的父亲。

直到有一天,儿子开始叛逆,他才发现了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的出生也不是能选择的。

和他一样,他们确实是一对可笑的父子。

而眼前的女孩,让他觉得,或许会是一个能缓解他和儿子关系的乖乖女。

况且,他也需要她。

可直到她笑得露出八颗牙齿,像一个接下大单子的业务员一样握住了他的手,他才察觉到她和表面看上去有些区别。

他又问了一遍她是否明白自己的意思。

“爸爸。”

女孩喊得没有任何抗拒,像是在面对领导视察时、发出了标准又洪亮的声音。

她才不是个乖小孩。

他再次为自己不懂小孩而陷入了苦恼。

要怎么养好一个女儿呢?

他是养父,不能在她面前总把自己的身份挂在嘴上,她有自己的生物学上的双亲,也有照顾了她 ? 12 ? 年的教养所里的叔叔阿姨。唯独他,是出现的最晚的那个。

他是男人,不能通过过多的身体接触表示好感,除了必要的触碰和女孩的主动,他都很少靠近她。

他是家长,不能放纵她没完没了地玩游戏,只吃肉不吃菜,学习成绩下降,甚至是偷跑出去不告诉自己。

他是陆家人,不能让她忘了自己并不姓陆,她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会给她良好的生活环境,最好的教育,甚至是以前的她在教养所里从来都不敢想的光明未来。

但他忘了自己也是人。

女孩一天天长大,她会对自己笑,会抱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