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堂大夫的说法和之前刘家村的老大夫说法一致,伤势过重,需要长时间居家调养,听出两人不是本地口音,再看两人的穿着,大夫建议他最好不要出门走动。

沈苍按下江云渡的手,对大夫说:“我还需赶路两日,请开方配药。”

“两日?”大夫看了看他,又看江云渡一眼,才低头拿笔蘸墨,“我知道你们江湖人身体强健,可你应该也清楚自己的伤有多重,骑马、马车?总之路途一样颠簸,我劝你安心静养,是为你着想,再重要的事,都不如性命重要啊。”

沈苍只道:“多谢提醒。”

大夫言尽于此,摇了摇头。

沈苍起身,转脚要去柜台前取药,被手臂上的力道压住。

江云渡看着他:“你的伤不宜赶路。”

“两日罢了。”沈苍拍了拍他的手背,“我还没有这样虚弱,何况家里有人在等,我们尽早回去,免得再生波折。”

江云渡心知沈苍坚持回去的原因并非如此。

但不论如何,这是他本该乐见的结果。

江云渡压在沈苍手臂的力道重了重,慢慢松开。

他抬手接过药包,和沈苍离开药堂。

“大夫无法根治你的伤势。”跨出门槛,江云渡转而说,“回盟主府,才会有人为你疗伤。”

沈苍与他都不可运功,沿途没有可信故交,回沈苍的住处,才是唯一解决之法。

沈苍笑说:“你说得不错。”

江云渡转眼就看到沈苍含笑的侧脸,抿直薄唇。

他拇指划过腰间。

腰封内的半块玉璧受布料阻隔,坚硬冰凉的质地却由指腹钻入血管,冷意绵延。

灵机冒险向轮回内传递消息,不会是小事。

不能再拖了。

送沈苍安全回到盟主府,必须抓紧时间。

次日。

清晨。

在城内一夜修整,沈苍脸上气色稍缓,吃过饭就和江云渡离店上了马车。

不过今天的运气不如昨天,下午错过一个村庄,路上再没遇到能投宿的地方。

沈苍昨天做好的准备,今天终于有了实践的机会。

在野外留宿,其实也更缩短路程,能比计划中提前赶到目的地。

“继续赶路吧。”他掀帘对江云渡说,“到你累了再停。”

江云渡抬眸看一眼高挂的月色,回脸看他:“你呢,累吗?”

沈苍却放下门帘,没去看他:“无碍。”

一层之隔,还能遮挡异样,叶青已退让良多,勉强三日的苦头,没道理让他挂念。

江云渡顿住,也收回视线:“你该吃药了。”

话落,身后传来瓷瓶磕碰的轻响。

沈苍咽下微甘微苦的药丸,眉间刻痕久久未散。

他按在闷痛汇聚的心口,不能以内力和缓,于是背靠车厢后壁,闭目养神。

不知过去多久。

马车渐渐停下。

“等我回来。”

沈苍并指挑开一旁窗帘,看到江云渡的背影就在附近走动,不多时带回一些干燥的枯枝,拿火折子点了火。

动作生疏,像从未做过。

抬头时对上沈苍的目光,江云渡道:“下来暖暖身子。”

冬日天寒,再厚的棉被也挡不住冷意浸透。

沈苍依言走下马车,在火堆前撩袍席地而坐,把带下来的干粮递给江云渡一份。

柴堆劈啪作响。

明灭的火光在两人身上闪烁。

沈苍借夜幕火舌的阴影,重掩起面上的苍白。

“叶青。”

江云渡转脸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