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祥雨不认为自己能够彻底的改变一个人。

毕竟,就算是在现代,在新一代思想的极力支持下,一些人跟自己的父母反复争吵一辈子,不可能改变他们老旧的思想。

更何况,宋怀净不过是个古代人,谷祥雨但凡有点理智,有点脑子,就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直接往他的身边凑。

但说话嘛,就是得挑让人容易接受的方面讲。

谷祥雨做出一副为难状,十分隐晦地说:“王爷,像我们这些阉人,一进宫,半点儿回头路都没有了。”

宋怀净似乎是有一些不明白,“你是想说什么?”

“奴才这辈子是注定要无儿无女的,但后半辈子这么长,总不能活成一滩死水,”谷祥雨看着他,眼里带着柔和的光,“那王爷您觉得,我们这种人,最想要什么?”

宋怀净一时间像是有些认不清他了。

“王爷也不必太念之前的那件事儿,”谷祥雨不介意将话说的再明白一些,“奴才做的种种,不是想帮王爷您,只是不想自己跌下去而已。”

宋怀净蜷曲的手微微收紧。

“再说了,王爷,”谷祥雨皱眉笑着,“你若是觉得我是为了帮您的话,那您觉得,奴才跟您之前是有这么一个交情吗?”

宋怀净薄唇微开,吐出一口气才眼神隐忍地道:“所以说,一直以来你都是在记仇的?”

“奴才不敢,”谷祥雨说话很是平缓,一点身为奴才的惶恐都没有,“您是主子,记您的仇,那不是自寻烦恼,自不量力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宋怀净一副就知道他不敢记仇的样子,眼神居高临下,像是在强撑着什么。

“教训,”谷祥雨吐出来这两个字,然后就这样看着他,“在您那里,奴才不过是记了一个教训而已。”

本来高高在上的宋怀净,眼神直接就颤了一下。

教训?

谷祥雨冲着他笑,浅绯色的唇吐出无情的字眼儿,“记一辈子。”

外头开始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宋怀净离开的时候没有打伞,屋檐上滴下的雨滴落在他的肩头,一直在远处等着他的小厮,顾山,连忙拿着伞跟了上去。

谷祥雨目送他离开,然后仰天叹了一口气,手朝着外头伸出去,任雨水一滴滴地滴洒在他的手掌上。

雨后,土地松软,天空清澈如洗。

皇帝觉得天气实在是不错,一时兴起,说是要邀众大臣及其家中女眷,以及皇室子弟来几场捶丸,又说邻国进贡过来一批好马,正好当个彩头。

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般皇家举办这类的活动,大多是要“一时兴起”,促成一两段姻缘的。

说白了,九成的可能,就是为了宋止戈举办的。

说是早晚的事儿,但是这件事儿也显得太过急迫了一些,皇帝,或者是太后,再或者是不知为何,一连半月都在佛堂抄写佛经的皇贵妃,佘红玉。

谷祥雨毕竟是刚到皇帝的跟前儿,确实不太清楚。

曾树庭这几天忙上忙下的,可能是因为确实年纪大了,身体一个栽楞,竟然病了一场,一些事自然就分到了谷祥雨这个领侍,跟其他一些掌事的侍监的手里。

谷祥雨接触的多了,多少看出了一点儿的东西。

宋止戈如果是够聪明的话,就该一早向皇帝求赐婚的。

但现在应该也算不上晚,就看到时候怎么周旋了。

这次,太子居然拖病,没有在随行之列,谷祥雨又是猜测了一番,但也只是猜到皇贵妃,佘红玉那里就罢休了。

佘红玉,太子,这对母子,怕是跟大长公主的关系好不了了。

谷祥雨一个“新人”,